今天對于顧杰淵來說屬實是有些刺激了。先是看到自己那個不待見的冰塊掛著比冰山還低幾度的冷臉路過,剛剛發(fā)完消息提醒自己的妹妹,契約的魯班尺就狂躁地準備跳出來敲自己腦袋了。
想想上次魯班尺反應(yīng)這么激烈還是因為年幼的自己準備摸進狼群偷個狼崽當(dāng)狗養(yǎng)結(jié)果意外打斷狼王“好事”被狂攆。顧杰淵決定日行一善跟去看看發(fā)生了什么。
拿魯班尺當(dāng)飛行滑板趕路的顧杰淵還沒因為狂暴的靈氣平靜而慶幸,就感覺到前方的空間被一股自己無比熟悉的規(guī)則切割獨立!
“艸!”
迅速給列表的好友發(fā)了個速來的消息,顧杰淵收起玩鬧的心態(tài),右手一翻,一把鉤鎖赫然顯現(xiàn)!只見顧杰淵如臂揮指,黑色的鉤子迅速刺向遠處的樹木。顧杰淵向后一撤,順手收起變大的魯班尺,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刺入那個獨立的空間。
遠遠見到顧泠的顧杰淵還沒來得及慶幸,就感覺到周身的靈氣再次如同出走的野獸四處亂竄,更遠處靈氣異動的中心急速往他妹的方向奔襲而去,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顧泠不動聲色地站在她身旁那人之前,背后緊捏著自己的魯班尺。
心下暗道不好,直接把墨斗丟在空中畫出一個支腳,然后一個蝎子甩尾把鉤子甩到顧泠面前,自己則借著這個支點變換方向,朝著鉤子變換的角度直沖出去。
“誰!”不明物體不知從哪飛向自己,顧泠收回魯班尺準備拿出墨斗先迎擊。
將經(jīng)念過七七四十九遍,楊蒼梧知道再難起效用,于是也變回縮小版的蛇身,不顧墨煙不滿地扭動將其纏在其中,“嘶嘶”地吐著舌,黑色的蛇瞳緊盯著越來越近的危險氣息。
“誰?你哥我!”
遠處的聲音讓顧泠下意識回頭,那個鉤子正好擋掉不知何處飛落的楓葉,而后出現(xiàn)的是顧杰淵本人。此刻的他腳下踩著再次變成滑板的魯班尺,配上他那寬松的黑色潮t和短褲,晃眼之間墨煙還覺得自己似乎又回到校園廣場上音樂社擺攤唱歌的現(xiàn)場。
“哥!”
“別喊我哥,你是我哥!有事能不能提前說一下?我的心臟是鐵做的?”顧泠興奮的語氣理所當(dāng)然地沒有蒙混過關(guān)。顧杰淵狠狠地盯了顧泠一眼,示意秋后再算賬,緊接著就轉(zhuǎn)頭對楊蒼梧說:“你在此處保護好你朋友就行,接下來交給我和顧泠。”
沖著楊蒼梧安撫性地微微一笑,開解楊蒼梧的擔(dān)憂情緒:“安啦,我和我哥老搭檔了,你記得保護好墨煙哦!”
已經(jīng)半路截胡梁鋒的顧杰淵明顯已經(jīng)沒有這種心思了。掏出魯班尺,剛剛還能載人的大小此刻乖乖呆在顧杰淵手上,狀似古時教師用的戒尺。相遇的當(dāng)下即狠狠地敲在梁鋒的腦門。
“啪!”
還不等梁鋒反應(yīng)過來,一道寒光緊隨而至,逼得梁鋒只能閃身退后。
“干得好!”顧杰淵嘴上夸贊著,手上卻動作不停,尺子直往梁鋒的胸口敲去。
梁鋒嘶吼了一聲,整個身體愣是直接向前去迎接這一擊而雙臂卻往后探,分明是直奔顧杰淵的項上人頭而來。
氣極反笑,顧杰淵身子一側(cè),將伸著的尺子回縮,轉(zhuǎn)拍為掃,同時腳尖點地后撤,用尺子側(cè)邊把其中一只手臂掃開,拉開了兩人間的距離。而后又是一個腳尖點地,彎腰躲過對方高抬的手臂,閃身至對方身后,尺子的印子又即將出現(xiàn)在對方身上。
可尺子卻越過了梁鋒的身體,而后,又是一點寒芒,箭矢在顧杰淵身后炸開。濃煙中,顧杰淵已然后撤并回旋身子,再次只身上前,與梁鋒纏斗在一起。
那支箭正是顧泠看形勢不對射出的,味道正是幫顧杰淵攔擋不知為何出現(xiàn)在身后的梁鋒。
魯班術(shù)作為公輸魯班的絕學(xué),傳到顧泠這兩兄妹實在不容易,有的時候看著兩兄妹的魯班術(shù)學(xué)得,也是讓教他們的師父嘆息著“好歹是傳下來了。”
魯班術(shù)主要是墨斗和魯班尺為傍身之技,墨斗和魯班尺作為某種規(guī)則的界定,在公輸魯班的眼中,即為某種規(guī)則的代表,因此也能通過它們短暫地建立一種不穩(wěn)定的規(guī)則。
譬如,墨斗寫下特殊的文字就能形成賦予物體某一特質(zhì),在古時還與符咒混為一談,但是其實更像是某種概念的規(guī)則修改,即通過墨斗規(guī)定某物重幾何,會爆炸亦或是能發(fā)光,也正是如此,墨斗的運用里才涵蓋了顧泠剛剛使用出來的“方圓之術(shù)”。
這對于慣用機關(guān)術(shù)的顧泠還好說,起碼她拿墨斗“附魔”自己的武器也算得上理所當(dāng)然。但是顧杰淵這位不知道哪里長歪的,沒事就喜歡玩近戰(zhàn)的主,魯班尺在他手上就開始變大變小真奇妙了。
不是變成滑板趕路就是當(dāng)成兇器往別人身上招呼,墨斗就更難了,更多時候只是用來像剛剛在空中制造支點一樣,出現(xiàn)只是為了讓他打的更暢快。
當(dāng)然,現(xiàn)下還是控制住眼前的梁鋒更重要。好幾次,顧杰淵都差點被不知從何處而來的楓葉劃過脖頸,但是都被他身法靈活地躲過了。可是縱使有顧泠在一旁幫忙壓陣,封鎖行動的楓葉有些時候也讓顧杰淵不得不用其他地方受傷來換取躲掉戰(zhàn)斗的行動空間。
被打的實在是太窩心了,顧杰淵掄起魯班尺直接不管不顧地近身向前,如同揮蒼蠅一般把煩人的楓葉揮掉,同時近身用尺子擋掉梁鋒的拳頭。
但是梁鋒的拳頭勢頭不減,一下子將顧杰淵錘倒在地。
不顧顧泠等人的呼喊,顧杰淵此刻的眼里只有梁鋒。掙扎著站起身,咳了幾口血吐在地上。看著高高躍起壓身向前的梁鋒,顧杰淵大呵一聲:“來!”
出拳帶風(fēng),從高處落下,饒是信任如顧泠,也捏緊了手上的弓弩,隨時準備將顧杰淵拖離出戰(zhàn)場。
霎時間,就在要顧杰淵要被擊飛出去之時,他面前陡然出現(xiàn)一個墨斗擋下了這一擊,而他則借著墨斗畫出的壁猛地一推,滑步至梁鋒身后。腳點地,轉(zhuǎn)向,尺子轉(zhuǎn)為側(cè)面迎敵,直往梁鋒斬去。只要擊到那個位置,魯班尺的力道足以讓一個成年男子陷入昏睡,顧杰淵已經(jīng)試驗過了。
然而這一擊終究還是撲了空,對方不知為何還是出現(xiàn)在了顧杰淵的身后,顧泠趕忙扣動扳機,箭矢帶著爆炸的符文再次駕到。
“所以都說了幻術(shù)系滾開了。”
一陣濃煙消散,卻見到三個人影。多出的那人一襲白色的長衣,下身手上褲非裙,胸部銀甲泛著白衣上淺粉色的些許勾邊,雙臂手腕的位置也著有護甲,腰身配劍,襯著那個精致的面孔宛如桃花叢中的謙謙君子。
只是這位謙謙君子或許也沒想到自己會這么出現(xiàn)?被塵土嗆得咳嗽了幾聲的他身形似乎還有些狼狽。而后他拍了拍衣擺,轉(zhuǎn)頭看了顧杰淵,打趣道:“你就是這么評價你救命恩人的?”
來人正是顧杰淵半路上發(fā)消息喊來的救兵,他的舍友——梁卿塵。作為一名用劍的,走的是卻劍氣惑敵心的路子,和顧杰淵這個拿著術(shù)法卻近戰(zhàn)的奇葩可以說是臭味相投,啊不,一見如故。
“你還有心情說笑,看看那邊!”顧杰淵努了努嘴示意對方看向自己身后,便利落地再次騎著魯班尺退到遠離兩人的樹冠處,和顧泠一起觀戰(zhàn)。
稍掃了一眼,梁卿塵也知道現(xiàn)在不是說笑的時候。他抽出長劍,利落地挽了個劍花。那把被他拿在手中的,正是他的佩劍——“貓刃”
此刻,他們就是所有人注意的中心。他伏趴著,他站在他面前,之間只有狂躁的靈氣流動。
似乎是被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人驚嚇到,忽地,許多縷狂躁的靈氣不停向梁鋒聚攏,而剛剛還未成片的楓葉此刻越變越多,片片化作無數(shù)的刀光,迸射向站立著的梁卿塵。
楓葉所過之處,樹木竟是在頃刻間忽然開花,而后迅速地結(jié)出一顆顆果實,而后果子卻憑空消失,又留下片片脫離枝干的楓葉。
巨變當(dāng)中越靠近梁鋒的樹木,受到的侵蝕卻更加嚴重。
梁卿塵四周的樹木,大概早已不能叫樹木了。它們從土中拔出了自己龐大的根系,而后紛紛聚攏向梁卿塵,連帶著片片楓葉,揮著一根根枝椏或抽或刺向他。
面對紛沓而來的刀光和四處的異象,梁卿塵全然不見似的,只是手背著,又挽了個劍花。
刀光雖未至,但是身處枝椏和根系的攻勢里,怎么也不該是這副不躲不閃的模樣。
顧泠似乎有些看不下去了,正準備說些什么;但是顧杰淵卻及時出手攔住了她,示意她往樹上細看去。
近的,便只能看到每一次看似都要戳到實處的枝椏和根系總是落空;但是遠的卻明顯看到,那滿樹的枯葉竟未曾落下一片,甚至從葉脈處開始泛出了星星點點的綠意。
卻原來是梁卿塵在挽花的同時,劍意也隨之彌散,將那狂躁的靈氣逼出樹木,令梁鋒的攻勢削弱不少。
但是刀光也隨之到其跟前。梁卿塵依舊分毫不移,只揮劍掃向陣陣刀光。手腕轉(zhuǎn)動間,或劈或砍,只見道道寒光劃過,便令無數(shù)刀光紛紛在他身前破碎,而后被在樹中的劍意震散。
只有些許梁卿塵分不出手去解決的,飛濺向地面的殘光。這些殘光四濺開來,竟是深入地下幾十米,卻只留下數(shù)道細若發(fā)絲的裂縫。
而隨著刀光潰散的,還有那些聚攏而來的樹木。此時再細看去,哪里還有什么樹木移動的痕跡。除了地上的道道細縫,竟是看不出發(fā)生過剛剛那樣不可置信的事情一樣。
收了劍勢的梁卿塵看向地上道道刀口,長吁道:
“沒有破壞樹木真是太好了。”
畢竟破壞樹木被發(fā)現(xiàn)是要被罰款的啊。
也就在此時,伏著的梁鋒逐漸站立了起來。隨著他的身軀不斷地立直,周圍本被打散的靈氣也聚攏向他,并被他所吞噬,甚至于都形成了一個肉眼可見的漩渦。梁卿塵心知不能放任他吸收完全。
于是下一瞬,梁卿塵便欺身向前,手中的劍直指梁鋒的眉心。
“小心!”遠處的墨煙心驚地喝道。
只見原本站在那里的梁鋒化作片片楓葉消散,而梁卿塵的前方赫然出現(xiàn)了一柄匕首!梁卿塵就這么直直地,沖向這柄匕首。
可預(yù)想中的血花并沒有綻開,反而是將要撞上的梁卿塵,倏爾炸成了無數(shù)的劍影,急速地飛向出現(xiàn)在幾尺之外的梁鋒。
見陷阱失敗,梁鋒匆忙結(jié)了一個印,令他身旁的樹木用枝椏織出一個盾牌,擋在他的身前。
而在劍影攻勢凌人的同時,梁卿塵也蹲在梁鋒身后的枝椏上。而就在梁鋒結(jié)印的那一刻,他手握著長劍,竟是直指梁鋒毫無防備的身后。
可惜在他的劍快要刺到梁鋒之際,又是密密麻麻的楓葉,橫在了他的面前。而梁卿塵手中的劍也隨之消失,化作萬根細長的銀針繼續(xù)向前,他則腳尖輕點,向后撤去。
只是當(dāng)銀針刺中梁鋒后,再定睛看去,卻發(fā)現(xiàn)那不過是一棵狀似人形的樹苗。
“不好!”梁卿塵心生不妙。
此刻的梁鋒正站在一棵樹的樹梢,看向倒飛的梁卿塵。此刻無數(shù)的樹根破土而出,在梁卿塵身后結(jié)出一張密密麻麻的“網(wǎng)”,梁卿塵便被包裹于其中,不得知其生死。
解決了梁卿塵的梁鋒此刻抬眸,望向遠處的顧杰淵。一揮手,無數(shù)的枝椏便沖天而生,直奔向在場每一個人而去。可才剛剛有這個勢頭,便在一聲“定”字中硬生生地停住了。
循聲望去,只見之前那柄匕首處竟是重新出現(xiàn)了梁鋒的身影,只是被一柄憑空懸浮的長劍抵著眉心。此時再看向剛剛的樹梢,已是不見半點人影。
而后,便是剛剛說話施法的梁卿塵逐漸顯現(xiàn)出來。原來是他抓著那柄長劍。
狂躁的靈氣此刻盡數(shù)封在了昏迷的梁鋒的身體里。梁卿塵收劍,接住了倒下的梁鋒,將指尖抵在剛剛被劍尖傷到的地方后,抬頭對顧杰淵喊道:
“幫我護一下法。”
說完也不管顧杰淵答不答應(yīng),運起功來。
其實在梁卿塵第一次挽劍花的時候,他便是已經(jīng)將逐漸的一縷劍意悄悄地藏在梁鋒身上。
原本是想著防備不時之需,結(jié)果不僅沒用上,還隨著狂躁的靈氣一起被吸收了。不過這樣也好,梁卿塵可以借被吸收的這道劍意,探查一下梁鋒到底出了什么問題。
只是這樣子做,梁卿塵也得進入到梁鋒位于神識的意識海中,只得失去意識一段時間,所以他才讓顧杰淵幫忙看護一下。
他先將自己的神識投射到梁鋒的丹田中,放著漩渦中心那隨時準備炸裂的道種不管,先是令神識順著經(jīng)脈往上,去往梁鋒的紫府。
每名靈師不管也沒有意識到,只要踏上靈師的那一刻,紫府便會出現(xiàn),其中所寄托的,正是他們自己的神識。
而道種的出現(xiàn),更像是靈師們對世界的體悟更深刻之后,神識在丹田中投射下的“倒影”。
故而,梁卿塵也只有先平息下神識中的肆虐狂暴的意識,才有可能保住丹田漩渦中心那顆“躍躍欲試”時刻準備著立刻馬上啟動自毀程序的道種。
“看起來,梁鋒陷入這種無意識的自毀狀態(tài)就是因為這個小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