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凌軒做了燜面和一鍋酸辣湯，這些巡夜使愜意的享受了幾天美食后，又恢復了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仿佛這幾天的改善伙食不過是習以為常的事情。

凌軒依舊是和白玄霄一起吃飯，凌軒右手的傷口已經近乎痊愈，銀針已經拔出。

落座后，白玄霄突然開口說道：“昨天我向欽天監稟告了最近在玄察司的經歷，我已經建議以后各處玄察司應配置足夠的后勤人員和補給。”

凌軒應了一聲，白玄霄繼續說道：“有些事果然不能因為向來如此便認為是正確的，往日我也覺得正常，想著不過一個季度，熬一熬也就結束了，現在想來，既然有能力改善，又為什么要沒苦硬吃？”

“白大人，欽天監日理萬機，這些小事上有所疏漏在所難免。”凌軒隨口回應道。

白玄霄點了下頭，似是認同了凌軒的話。

他略微沉吟片刻，隨后繼續說道：“通過逼問這次擒獲的畫皮，他們也供出了不少情報，他們最早的計劃并不是針對淮揚郡，而是打算奪舍一支商隊，借道前往東晦郡與其他妖邪匯合。”

東晦郡？這不就是此次需要前往的郡縣？

凌軒默默的聽著，沒有插話。

“結果到最后商隊也沒有出發，只因為用于周轉的資金被萬商會館的商魁之一葉先生拿去針對你們醉仙樓了。”

“他們又借商會之名雇傭了殺手，想要除掉你們醉仙樓的關鍵人物，結束這種無意義的爭斗，哪知殺手失手暴露了自己的來歷，反而激化了商會和醉仙樓的矛盾，其他商魁也紛紛撤資，通商之日更加遙遙無期。”

說到這里，白玄霄抬眼看向凌軒：“如果我翻看的卷宗沒錯，那日反殺殺手的，也是你吧，凌軒？”

凌軒心中恍然，原來是這個樣子，難怪當時有人埋伏在蘆葦蕩想要對自己和李懷遠不利。

但若說到反殺之事，凌軒搖了搖頭：“不過是僥幸識破了殺手的手段，從而逃出生天罷了。”

白玄霄點了點頭，繼續講述：“那之后，畫皮們一直在尋找機會離開淮揚郡，他們本想直接啟程，但機緣巧合之下，聽到了你們醉仙樓承辦了郡守府的宴席，這才伺機潛入了你們醉仙樓，也就有了我們在郡守府的那一遭。”

凌軒低頭思索，雖然已經猜到一些端倪，但此刻聽到白玄霄親口說出，依然感到一陣心驚。

“說來，這些畫皮在你們身邊潛伏了這么久，你們居然沒有察覺到異常之處？”白玄霄挑眉問道。

凌軒想了想，回答道：“不，白大人，我的徒弟曾看到過鬼影，樓里的伙計們也多有風寒的癥狀。”

白玄霄點了點頭：“那鬼影想必就是這披了皮囊的畫皮，至于你們的風寒，到底是凡人，受不了這陰邪之氣也是正常。”

凌軒感覺還有事情被漏掉了，萬商會館與醉仙樓最初的爭端是葉公子的挑釁。

但此事已經過去許久，與凌軒也沒什么直接關系，他并不清楚詳情。

見白玄霄沒有繼續深究的意思，凌軒也拋之腦后，轉而問道：“既然白大人已經徹查了此事，不知我那些同僚可還安好？”

他頓了頓，又胡謅道“白大人應該知道，凌某自幼孤苦，好不容易才在醉仙樓找到安身立命之所，若他們有個三長兩短……”

凌軒真的在乎醉仙樓嗎？或許吧。

劉掌柜出手大方，周先生待他不薄，離了醉仙樓，他不知何時才能在大虞找到一份高薪的后廚差事。

說到底，他終究是個凡人，需要月俸繳稅吃飯。

更重要的是，二牛到底有沒有拿到他的那把刀，別傻乎乎的遇到白玄霄的人，就直接拿出來充公了。

那自己才是渾身長滿了嘴也解釋不清了，到底還是孟總鏢頭闊氣，這種東西也拿來隨意送人。

“沒說，”白玄霄干脆利落地打斷他，“你若能活著回來，自有機會親口去解釋來龍去脈，若死了也走得干凈，別讓活人再為你操心。”

凌軒一時語塞。

白玄霄放下筷子：“下面說說你這次的任務，可惜時間緊迫，不然我定要試試能否引你入道。”

“嗯？”凌軒一時疑惑，“白大人何出此言？”

“不是任何人都有膽氣直面邪祟的，”白玄霄難得露出贊許的神色，“某種意義上，我覺得你會是個好苗子，若能為你開脈，你未必不能叩開仙門。”

“白大人莫要打趣，”凌軒連連擺手，“小人雖然見識淺薄，但也知道古往今來修仙者如過江之鯽，往往身死道消者才是多數，僅有的幾個修仙宗門，也都歸順朝廷。”

語罷，凌軒卻黯然神傷，自己能做再好的菜又能如何？與那些修士一比仍然是仙凡有別。

但是此刻卻是萬不可表現出一絲一毫的羨慕，誰知道白玄霄此話的其中深意。

“你倒是清醒，”白玄霄輕笑，“但你可知道，為何大虞能鎮壓四方妖魔？正是因為陛下掌握著正統的修仙法門，致使我大虞三十六郡‘龍氣護體，百邪不侵’。”

凌軒聞言，低頭看向右掌心那道淡金色的疤痕，若有所思。

“凡人修仙確實九死一生，”白玄霄繼續道，“但若只是想入道，有龍氣庇佑，成功率能提高三成有余，這也是為什么任何膽敢僭越真龍之人，都將受到嚴懲的原因。”

凌軒眼中到底還是有一瞬閃過了渴望，他從未想過自己竟真的能夠修仙，并且機緣已在掌中。

“當然，現在說這些為時過早，”白玄霄站起身，“明日我們就出發前往東晦郡，你且回去好生休息，養精蓄銳。”

凌軒一下回過神來，拱手應是，壓下了心中的驚濤駭浪。

修仙長生，斬妖除魔，這些曾經遙不可及的幻想，如今似好似已經觸手可及。

但轉念一想，明日就要深入險境，能否活著回來還是未知數。

眼下最要緊的，是熬過這一次的任務。

至于修仙，若真有命回來，再作打算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