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夯怔了下，“你還會寫這個？”

“哼~”

江野劍眉一挑，笑道：“我可是書法老手了，你可有紅紙？”

他前世就經(jīng)常練習書法，寫的并非江湖體，而是按照傳統(tǒng)書法的寫法，堅持訓練，因此還是頗具功底的。

“紅紙......還真沒有！”阿夯搖著腦袋，撓了撓大腿。

江野微微皺眉，目光掃過院落，最終落在了門邊懸掛的幾條新裁好的布條。

他走上前抓起一根。

這尺寸......

倒是與對聯(lián)差不多！

這時，阿夯也走了過來，“這幾條布，我準備綁在桃樹上當彩綢用，也算是個裝飾了。”

“我用兩條，給你寫一副對聯(lián)吧！”

“嗯...”阿夯沉吟幾息，點頭道：“行，那便寫吧！我去搬一張桌子出來，待會兒吃飯也可以在外面，寬敞一些！”

說罷，阿夯轉(zhuǎn)身就進了屋，反正翠蘭不會反感對聯(lián)，那他倒也不在乎。

“好！”

江野從儲物袋里取出硯臺、毛筆。

一張木桌很快被擺放在院內(nèi)。

他扯下兩條紅布，輕車熟路地將其抹平，手腕一翻，毛筆在手，略一沉思便揮筆而下。

「上聯(lián)：桃林花正開，和鳴成佳侶」

「下聯(lián)：青彘心已定，共契結良緣」

「橫批：喜結良緣」

字不是那種飄逸的筆法，反而厚重平穩(wěn)，有一種鈍鈍的、往下壓的勁道。

“嗯~”

江野微微點頭，拿起上聯(lián)輕輕一吹，墨跡尚未干透，紅布與紅紙不同，字跡稍稍有些暈染，但問題不大。

阿夯拿起下聯(lián)，學著江野的樣子，也輕輕吹了吹。

恰好此時，一陣夜風穿門而入。

“呼——！”

仍在桌上的橫批瞬間被風吹起，一晃一晃地落到地上。

這時——

夕陽恰好又垂落了一分，地上的殘陽微微一動，屋檐遮蔽下，寫著橫批的半塊紅布恰好有一半被籠罩在陰影里。

“良緣”的緣字，本就因為筆畫較多，而暈染的頗為厲害，此刻又被籠罩在陰影里。

看上去，就好像一團張牙舞爪的黑怪。

江野微微蹙眉。

心里忽然感覺有些怪怪的。

這時。

阿夯走上前一把撿起地上的橫批，放在面前吹了吹上面的灰塵，然后盯著看了好久，忽地扭頭咧嘴一笑。

“我爹若是在...看到這對聯(lián)，應該也會很高興的！”

“那就貼上去，我相信他一定能看到的。”江野說完，已走到門前，站在門楣下，仰頭比了比高度。

雖然還不會什么隔空御物的法術，但這個距離，將紅布直接送上去倒是不難。

可阿夯卻搬著一個凳子來了，手里還拿著漿糊。

“嗯？咱們可是修士，居然要這么原始嗎？”江野在心中暗道一句，便上去幫忙了。

他腳下一蹬，穩(wěn)穩(wěn)站在凳上，一手提著橫批，一手用刷子在紅布背面涂上漿糊，沒一會兒便將“喜結良緣”三個字貼上門楣。

緊接著，又將左右對聯(lián)分貼兩邊。

紅布貼上后隨風一晃，門前頓時多了些顏色，將冬日的荒涼徹底沖淡。

夕陽西墜。

最后一道光從山坳間流下來，恰好灑在紅布上，紅得正艷。

江野退后幾步，端詳一陣，滿意地點點頭。

“這才像是要成親的人家。”

阿夯站在一旁，望著那副對聯(lián)，眼圈竟有些發(fā)紅。

但他并未說話。

江野也沒有說，只是靜靜站著。

就這樣，二人站在門口的桃樹下，傍晚的風很輕，紅布對聯(lián)輕晃間，日落西山，夜幕悄然降臨。

沒多久。

身后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

緊接著，空空氣喘吁吁地跳了過來，手里握著半塊野果。

老蛇就跟在他身后。

那一身水光瀲滟的鱗甲，縱然此刻月亮還未升起，卻依舊散發(fā)著淡淡的微光。

“頭兒！豬哥！俺回來啦！”

“飯留了嗎？”

江野和阿夯相視一笑。

后者轉(zhuǎn)身朝著院子里喊了一聲，“娘，客人都到齊啦！可以開飯了！”

江野淡淡一笑，迎上去摸了摸老蛇的腹部。

“老蛇，咱們?nèi)ツυ粕阶咦撸俊?

其實作為契約靈獸，江野并不需要對溟霖蟒這樣，可他心底，卻是將他們當成好朋友的。

“走，老豬的事，就是我的事。”

老蛇這話說的很簡單，他想表達的意思也很明確，就是要和大家共同進退。

可聽上去，卻又像是要去找人干架一樣！

江野哈哈一笑，“成親的事兒，咱們就是去沾沾喜氣、討杯喜酒的。”

“快進來吧！”

這時，豬大娘出現(xiàn)在門口。

這話雖然說出口了，可當她看著溟霖蟒的時候，卻又愣在了原地，溟霖蟒十幾丈長的身軀，哪里進得了小院兒！

江野看出了端倪，忙笑著上前。

“這樣吧，咱們把桌子搬到靈桃樹下吃！”

“好，我去搬！”阿夯進了院子。

……

很快，眾人圍坐在樹下。

老蛇則是蜷曲在一旁，只是將大腦袋伸到幾人身邊。

一盞油燈被懸掛在樹枝上。

火光雖然微弱，但大家心里卻都暖暖的。

“味道怎么樣？小猿！”豬大娘給空空加了點菜，問道。

空空趕緊咽下嘴里的飯菜。

“好極了，就是比俺頭兒做的差一點。”

江野聽的一陣無語，連忙笑著解釋：“這家伙不懂事，我哪里會做什么菜，還是大娘做的好吃。”

“誰說我不懂，不信你問蛇哥！”

說著，他跳到老蛇身旁。

老蛇金色豎瞳眨了眨，一句話都沒說。

江野笑著搖搖頭。

“行了，你趕緊回來，別鬧騰了，老蛇吃東西都是生吞的，他根本嘗不出味道！”

“......”

飯后。

四下寂靜。

空空吃得滾圓，早早抱著小肚皮跳上靈桃樹打起了盹。

江野站起身，仰頭望向夜空。

今夜無風，云淡星疏。

天邊一輪圓月掛在上空，月光如水，灑落整片桃林。

他抬頭，看了眼不遠處的一個小山坡。

一個念頭冒了出來。

“老蛇、老豬，咱們?nèi)ツ沁吜牧模俊?

“嗯？”阿夯愣了下。

“賞月啊！”江野拍了拍他的肩膀，“順便聽你講一講關于摩云山的事兒，有什么習俗之類的，咱們到時候也好心里有個數(shù)，免得給你添了麻煩！”

阿夯點了點頭，老蛇也默默從一旁蜿蜒而來，半段蛇軀滑過桃林的落葉，靜靜盤在江野身后。

一人兩獸，一路緩步上了那座不高的小山坡。

山坡不陡，頂上長著一小圈低矮的灌木，草葉干黃，枯枝上還掛著幾枚沒落下的秋果，星星點點地透著寒意。

他們并排坐下。

月亮斜懸在東方，圓得近乎滿盈，冷冷地灑下銀輝，把桃林映得朦朧又安靜。

江野雙手枕在腦后，仰躺著。

“好了老豬，開講吧，我們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