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順著蘇晚的銀鐲裂痕滲入皮膚,她腕間突然浮現出淡青色脈絡。顧承的機械心臟在她掌心瘋狂震顫,齒輪咬合聲里混著某種古老咒文的回響。葉清歌的劍尖仍指著黑衣人首領,后者喉間發出詭異的笑聲,瞳孔里映出無數旋轉的琉璃鏡。
“溫度差是關鍵。“蘇晚的指甲掐進顧承的繃帶,“古籍殘頁上的朱砂文字,是你母親留下的神經同步公式。“她突然想起在民國看到的《永樂大典》殘卷,那些在魚膠上顯影的暗紅色脈絡,竟與此刻機械心臟的紋路完全吻合。
顧承的智能表突然投射出立體解剖圖,青銅懷表的指針正指向他胸腔里那枚鎏金心臟。蘇晚的發簪在鮫油燈下泛著幽光,她猛地拔下發簪刺破指尖,鮮血滴在懷表玻璃上的瞬間,整個密室的銅器都開始共鳴。
暗河水面突然炸開漩渦,泛熒光的古籍殘頁如靈蝶般飛舞。蘇晚看見其中一張殘頁上,自己的倒影正穿著月白旗袍,將半枚顏料錠按進年輕顧承的傷口。時空亂流在密室中肆虐,明代雕版堆里浮現出1937年的火焰。
“原來七秒的嗡鳴是時間錨點。“顧承的機械臂突然恢復控制,他抓住蘇晚的手腕按在自己心口,“每次心跳都是對時空的校準。“艙體里的顏料錠開始融化,鎏金色液體沿著血管紋路流向蘇晚的指尖。
葉清歌突然撤劍后退,黑衣人首領的身體在雨中蒸騰成黑霧。暴雨敲擊琉璃瓦的節奏與機械心臟同步,蘇晚的銀鐲裂痕里滲出北斗七星狀的光。她聽見明代豎井里傳來青銅水車轉動的聲音,二十年前火災現場的焦味突然彌漫在密室。
“溫度差產生的熱脹效應。“蘇晚將帶血的銀針扎進顧承鎖骨處的犀角梳,“《天工開物》記載的鑄器術,需要活人溫度作為燃料。“她的體溫通過銀鐲傳導至機械心臟,艙體表面浮現出明代匠人的刻痕。
顧承的瞳孔里映出蘇晚的前世今生,從明代女史到民國學者,每個時空的她都在守護著同樣的秘密。當倒計時進入最后三十分鐘,渾天儀突然在暴雨中顯形,三百面琉璃鏡同時映出蘇晚的不同模樣。
“他們要的不是古籍,是時間錨點。“葉清歌的面紗被狂風吹落,露出頸間與蘇晚相同的銀杏胎記,“二十年前那場火,是為了讓你成為時空坐標。“她甩出翡翠螭龍劍,劍柄與蘇晚的刻刀共鳴,整座承園開始逆時針旋轉。
地下發射臺的青銅蓋板緩緩升起,露出刻滿星圖的祭壇。蘇晚看見祭壇中央懸浮著半枚顏料錠,與顧承掌心的那枚嚴絲合縫。當兩塊顏料錠合并的瞬間,北斗七星狀的信號燈全部亮起,銀鐲裂痕里的光直射祭壇。
顧承的機械臂突然化作液態金屬,纏繞住蘇晚的腰飛向祭壇。他們的體溫在接觸的剎那產生電弧,古籍殘頁上的朱砂文字組成橋梁,連接起過去與未來。蘇晚的銀鐲脫落,化作一道流光沒入祭壇核心。
倒計時歸零的瞬間,整個承園陷入絕對靜止。蘇晚看見雨水懸停在半空,葉清歌的發絲凝固成琥珀色。顧承的機械心臟停止嗡鳴,鎏金色液體沿著她的血管逆流,在時空亂流中形成金色河流。
“該醒了,蘇小姐。“顧承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蘇晚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文淵閣古籍修復室,案頭擺著《天工開物》的殘卷和半枚顏料錠。窗外銀杏葉正簌簌飄落,她摸摸腕間,銀鐲裂痕里嵌著北斗七星狀的光。
智能表突然震動,全息投影里出現葉清歌的影像:“第七次銀杏結果時,穿月白旗袍的姑娘會帶著另一半顏料錠來找你。記住,真正的承園不在時空里,在每本古籍的褶皺里。“影像消散前,蘇晚看見她頸間的銀杏胎記化作青銅懷表的紋路。
顧承推門進來,機械臂變成黃銅懷表:“老學究們說《永樂大典》殘頁上突然出現了新內容。“他將懷表放在蘇晚掌心,齒輪咬合聲里混著1937年的炮火轟鳴。
蘇晚翻開《天工開物》,發現新增的鑄器篇里,赫然印著她與顧承在時空亂流中的剪影。窗外的銀杏葉突然泛出鎏金色,她看見1923年的顧承正在給年輕的自己講機械原理,而遠處的承園在月光下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