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帆船爆發(fā)劇變時,九層船艙的青銅鉚釘正逆向旋轉(zhuǎn)。
儺面武士跪拜吟誦的喉音與船體齒輪咬合聲共振,他們鱗片覆蓋的脊背裂開九道血口,每道裂痕都滲出青銅溶液,在甲板上凝成《周易》失傳的“未濟(jì)卦“。
豎瞳射出的血光注入招魂幡,幡面三百六十五張人皮突然浮現(xiàn)血管網(wǎng)絡(luò),吸收的月光在脈絡(luò)里凝成水銀--------正是始皇陵地宮中的江河圖!
汞流里浸泡的六國貴胄尸骸猛然睜眼,他們的瞳孔深處映著十二金人倒影,阿房宮飛檐下掛的人皮燈籠同時燃起幽藍(lán)鬼火,每盞燈籠都蒙著夏后氏子孫的面皮,額間刻著“丙戌“血紋。
姒陽破水而出的剎那,黎明陽光穿透船樓九層青銅鏡。
鏡面映出的二十八宿倒懸天象中,參宿四被相柳毒血染成赤紅,北斗勺柄所指的驪山地宮正吞噬洛水波濤。
他手中染血的鼎耳突然震顫,青銅銹斑下浮現(xiàn)李斯手書的“受命于天“篆文,每個筆畫滲出黑色黏液,落地竟化作《韓非子》的刑律條文。
冰河深處傳來齒輪轉(zhuǎn)動的轟鳴,三百童男童女的殘魂從漩渦中升起,他們心口的鎮(zhèn)河釘正將精血導(dǎo)入地宮方向。
“回稟相國,鼎耳已現(xiàn)。“
陰影中走出的白面男子輕搖鎏金羅盤,月白錦袍上的《呂氏春秋》文字突然如活蛇游動。
他腰間玉墜的蟲鳥篆泛起尸蠟光澤,隨著羅盤上二十八星宿刻度轉(zhuǎn)動,洛水兩岸轟然升起九座血肉祭壇-----每座祭壇都用青銅鎖鏈捆著與姒陽容貌相似的少年!
他們的天靈蓋被鑿出紫微垣星圖凹槽,凹槽里嵌著刻有六國文字的玉片。
最中央的少年突然嘶吼:
“兄長快走!他們是拿我們養(yǎng)鼎...“
話音未落,白面男子指尖輕彈,那少年的心臟爆成血霧,飛濺的血珠在空中凝成“法“字秦篆。
姒陽握緊鼎耳躍向祭壇,河底突傳機(jī)械轟鳴。
整條洛水開始順時針旋轉(zhuǎn),漩渦中心浮出半截青銅巨輪,輪輻上嵌著歷代夏后的頭骨------姒陽認(rèn)出祖父的頭顱正在最外側(cè)輪輻上,干枯的眼窩里插著刻有“祖龍“二字的青銅釘。
鼎器表面浮現(xiàn)的“皇帝“秦篆突然活化,每個字都伸出毒須纏住他的手腕,須毛尖端滴落的黏液蝕穿冰層,露出下方運(yùn)轉(zhuǎn)的青銅齒輪組。
重瞳映出驪山地宮深處的駭人場景:
十二金人脊椎處的青銅鼎片正與他手中殘耳嚴(yán)絲合縫,金人腹腔內(nèi)懸浮著大禹斬殺相柳時的斷劍,劍柄纏著的犀血麻繩已被毒血染成玄色,正將洛水轉(zhuǎn)化為水銀!
“原來陛下要的不是長生......“
姒陽嘶吼著斬斷祭壇鎖鏈,被救少年突然口吐青銅齒輪。
他們的胸膛裂開,露出內(nèi)里精密的青銅機(jī)關(guān)——齒輪組間纏繞帶刺的珊瑚狀金屬,正是《考工記》失傳的“刑天機(jī)樞“。
白面男子輕笑揮袖,九鼎虛影在空中組成渾天儀,每尊鼎耳都拴著夏室宗主的魂魄:
“呂某助陛下籌備十二載,等的就是相柳第九首歸位。“
他袖中飛出三百竹簡,每片都刻著被焚毀的《尚書》真文,簡牘縫隙滲出的黑血凝聚成傳國玉璽虛影,缺角處赫然需要姒陽手中的鼎耳填補(bǔ)!!!!
最后一名祭品少年心臟爆裂時,函谷關(guān)方向傳來齒輪轉(zhuǎn)動的轟隆隆巨響。
夜幕被血色的蒼穹撕裂,露出內(nèi)部正在精密運(yùn)轉(zhuǎn)的青銅黃道十二宮!
白羊座星域降下血雨,每滴都在地面蝕刻出《韓非子》的“壹刑“律令,那些“刑過不避大臣“的篆字正將活人轉(zhuǎn)化為青銅俑。
姒陽的玉璋突然融化,在掌心凝成傳國玉璽虛影——缺角處鑲嵌的正是他手中染血的鼎耳!
黑帆船甲板裂開深淵,十二金人踏著青銅巨浪現(xiàn)身,它們掌心的九州鼎碎片正在重組,鼎腹裂紋中伸出相柳毒須纏住姒陽脖頸,須毛上的倒刺刻滿被抹去的夏史。
白面男子拋出鎏金羅盤,河圖洛書在空中拼成《呂氏春秋》缺失的“水德篇“。
姒陽在窒息中看見終極真相:
每個金人顱骨內(nèi)都坐著夏后氏宗主,他們都被青銅枝條貫穿七竅,正用奮力用最后的氣力在鼎片刻寫“始皇帝“篆文。
最年長的宗主突然轉(zhuǎn)頭,干枯眼窩里掉出刻著“姒陽“二字的玉蟬-----正是母親臨終前掛在他頸間的及冠禮!
洛水徹底化作水銀,他的重瞳在劇毒中蛻變成青銅材質(zhì),視野里浮現(xiàn)十二金人建造時的場景:
熔爐里沸騰的竟是夏室宗親的血肉!
姒陽揮劍斬斷毒須,斷肢落地竟變成《山海經(jīng)》記載的耳鼠,嚙齒間銜著半塊刻有“丙戌“卦象的龜甲。
十二金人突然朝著驪山方向跪拜,它們額間的血玉拼出完整的九州鼎圖——中心空缺處正是地宮上方的北斗倒影。
當(dāng)姒陽踏著金人脊柱躍向地宮入口時,青銅化的指尖插入機(jī)關(guān)鎖孔,身后傳來白面男子的長吟:
“熒惑守心之日,祖龍當(dāng)出咸池!“
齒輪咬合聲中,三百青銅俑從水銀河里站起,面部全是被抹殺的夏史記載的仁君賢臣。
地宮甬道布滿青銅齒輪,每轉(zhuǎn)一圈就有時辰刻在壁面。
姒陽的鮮血滴在齒輪上,竟喚醒沉睡的兵馬俑——這些陶俑面部全是他殺死的儺面武士模樣,手中戈戟刻著夏后氏滅族慘狀。
當(dāng)最后道機(jī)關(guān)開啟時,地宮核心懸浮的九顆相柳頭顱同時睜眼,中間那顆的豎瞳里映著十二金人將傳國玉璽按進(jìn)咸陽宮地基的場景。
玉璽缺角處的鼎耳突然發(fā)出悲鳴,姒陽在徹底青銅化前最后聽見的,是三千年前自己親手將劍刺入禹王胸膛的骨裂聲。
他破碎的瞳孔最后映出的畫面,是十二金人脊椎處的鼎片拼成完整九鼎,鼎腹浮現(xiàn)的“受命于天“篆文,每個字都在吞噬二十八宿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