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個送到樓上雅間。”
江晚音上前端過酒水,完全沒有注意到面前之人的異樣。
三日前,走頭無路的江晚音,在街上意外救下一個小女孩。
在小女孩父母的幫助下,得已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
這才沒有流浪街頭。
江晚音端著酒上樓,到了樓梯口,才發現門口全是官兵。
前塵往事涌上心頭,身體便不由自主的打顫。
下意識握緊托盤,轉身離開。
“快點進去,磨蹭什么?!币宦暣謴V的嗓音,叫住了江晚音。
為了不引人注意,她強裝鎮定打開房門。
只一眼,她就認出里面坐著的男人。
數日不見,江晚音注意到男人臉上,那如同蜈蚣般猙獰的疤痕不見了。
白芷的皮膚,配上精致的五官,乍一看叫人有點心生蕩漾。
就連眉宇間也是一片祥和,嫣然一副溫潤公子模樣。
若不是那雙凌厲的眼睛,讓她記憶深刻。
江晚音甚至都不敢,將面前這個看似平靜溫和的男人,和那個兇猛如獸,嗜血的男人聯想到一起。
可他們卻明明長著同一張臉。
“幾日不見,謝老弟看著有些消瘦,全然不似之前在蘇城啊?!?
“我們督軍為了能和曹督軍匯合,日夜趕路,還沒來的及休息。”
林聿在一旁解釋道。
曹植撇了眼林聿,面色一沉,神情黯然,下一秒猛的拍向桌子,大喊道。
“老子叫的酒呢,怎么半天還沒來?!?
男人一聲怒吼,江晚音回過神來,趕忙上前添酒。
曹植是在給他們下馬威。
林聿往后退了退。
謝良玉垂下眼睛,睫毛遮掩住瞳孔,神情難辨。
江晚音趁倒酒的間隙,用余光偷偷撇向一旁。
就是那日,在李家侮辱她的男人。
江晚音雖恨的牙癢癢,卻也知道,自己拿面前的男人毫無辦法。
比起江晚音的憤恨,一旁的男人倒是淡然的很。
似乎是沒有認出她,江晚音不由的松了口氣。
將酒壺放到一旁,江晚音便轉身離開,腳還未踏出房門,就被人攔了下來。
“在包廂伺候督軍用餐。”
江晚音聞言,一驚。
難怪剛才叫她送酒的小二,她就覺得神情不對。
原本這家店,就他一個伙計,雖是忙碌了點,但工錢給的多。
自打三日前,江晚音來了這里,工錢減了不說,老板也是處處看他不順眼。
做他們這行的,就怕碰到這些個當兵的。
難伺候不說,保不準還要吃槍子的。
江晚音無奈的嘆了嘆氣,看來自己這是招惹了小人被報復了。
“這次我可是,比謝老弟先進的城,不知謝老弟之前說的話可還算數?!?
曹植手握酒杯,笑瞇瞇道。
曹植人稱笑面虎,別看他此刻笑意吟吟的,其實早就暗中安排了殺手。
如果謝良玉今天敢說個“不”字,恐怕是很難活著走出這里。
謝良玉沉默片刻后,緩緩開口:“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確實,按照兩個人之前的約定,誰先進城,誰便說了算。
陰險狡詐的曹植,卻在進城的必經之路動了手腳。
從中使詐,讓他們晚進城一個小時。
曹植伸出手撓了撓頭,藏在暗處的士兵放下了槍。
曹植大笑:“我就說謝老弟,不是那么小家子氣的人。”
謝良玉嘴角上揚,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我說你傻愣著干什么,倒酒啊?!?
江晚音趕忙上前調酒,她知道越是這個時候,自己越是不能露出破綻。
可偏偏人越是想要掩飾什么,就越是容易方寸大亂。
“我說你小子,是不是活夠了。”
江晚音低頭一看,酒都被灑出來了,趕忙用毛巾擦。
曹植大聲說著,就要拿槍,殺意易起難消。
江晚音被嚇的一哆嗦,連忙跪地求饒:“督軍對不起,督軍饒命啊。”
“從你進門,就一直賊眉鼠眼的,老子早就看你不對勁了?!?
“督軍饒命,我是第一次見督軍,聽說督軍威武霸氣,才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江晚音嚇的隨口一鄒鄒。
是人都愛聽好話,曹植一聽這話,果然放松警惕。
“我看你小身板,娘們唧唧的,也不像是能抗槍的。”
曹植抬眸,撇了眼面前的男人,面露嫌棄道。
“這要是放到我這里,跟個小雞仔似的,我一提溜就給你丟山溝溝里去了。”
話落,曹植便自顧自的,大笑了起來。
“倒酒吧?!?
江晚音起身,顫顫巍巍的先給曹植將酒添上,又給謝良玉倒酒,全程低著頭。
謝良玉竟沒有認出她來,江晚音不由的松了口氣。
“來,我敬謝老弟一杯酒?!?
曹植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謝良玉目光冷淡,依舊不作聲。
曹植五大三粗的,以他對他的了解,他還沒有如此縝密的心思。
這次進城,他估摸著是有人從中搗鬼。
江晚音看著謝良玉,有些出神。
相比第一次見面,面前的男人明顯少了幾分殺意,周身的戾氣也蕩然無存。
***
“躲一躲!”他聲音清冽,帶著威嚴,不容置喙。
謝良玉渾身血液凝固,臉色煞白。
男人冰涼的上身,全壓在她溫熱的身子上。
江晚音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這個嗜血如命的男人,居然會在危機時刻救她。
回想起兩人的初見,一切仿佛如同做夢般。
“出來吧,別躲了。”曹植揮手,示意手下停止開槍。
謝良玉緊握手槍,全神貫注的注意著外面的動靜。
江晚音躲在謝良玉身后,嚇的大氣不敢出。
“今日我不妨就直說,謝老弟你與我也曾一起出生入死,戰場上你還救過我曹某的命,這份恩情,我曹植記在心上了。”
謝良玉曾在戰場上,不止一次救過曹植。
這也是曹植為什么勝券在握,卻不想對謝良玉趕盡殺絕。
曹植雖是粗漢一個,大字識不得幾個。
可江湖義氣,他比誰都看的重。
這次之所以與謝良玉冰刃相見,也是手下說,謝良玉打算和自己來場調虎離山的戲碼。
先將自己騙到這酒樓,再來個借刀殺人。
讓他不得不做一個選擇。
“只要你答應,即刻讓出江城,我保證讓你安然無恙的離開?!?
“當日在站場上救你,是因為你我是兄弟,今天就是敵人?!?
“你知道的,我沒什么文化,手上的家業全是一點一滴打下來,但江湖道義,我還是懂的?!?
曹植收起手槍,深深嘆了口氣。
“只要你肯讓出江城,我絕不為難與你。”
“當初說好的,誰先進城,就歸誰?!?
“這…”
曹植撓了撓頭,確實這次是自己做的不夠地道了點。
可他也是迫于無奈,手下那么多人,眼巴巴的等他。
不遠處打碎的鏡子,反射出一群人手持步槍步步緊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