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能,是人類在極端危機中激發的深層生存機制。
當感知致命威脅時,人類的腎上腺素將會呈指數級分泌,使反應速度和爆發力同步上升。
此刻,熊地精酋長朝著澤比腦袋揮來的狼牙棒毫無疑問就屬于致命威脅。
憑熊地精薩爾的爆發力,這次攻擊只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致命一擊,澤比本應該躲閃不及,隨后在羅吉驚恐的目光下腦袋開花。
至少,在薩爾的預想中是按這個劇情發展的。
然而,當薩爾手中的狼牙棒朝著澤比的腦袋狠狠揮出后,從棒身處傳至掌心的卻不是腦袋的觸感。
也沒有出現它希望看到的血肉橫飛的場景。
相反,薩爾感覺自己的腹部傳來了一抹冰涼。
澤比不但低頭躲過了薩爾的攻擊,還借力一劍刺中了它的側腹。
這一切就發生在瞬息之間,薩爾沒反應過來,羅吉沒反應過來,就連澤比自己也沒有反應過來。
澤比只覺得那一刻的空氣都停滯下來,薩爾揮棒的動作軌跡清晰可見,無比緩慢。
這種狀態使澤比在瞬間完成攻防決策,成功撿回一條小命。
一旦潛能被激發,就可能戰勝比自己強大的對手。
但,
前提是雙方的實力相差沒那么大……
就好比讓一只地精去狩獵梟熊,地精激發十次潛能,就只不過是晚死十秒。
同樣,澤比并沒有因此占據絕對的優勢,數值上的巨大差距如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擋在澤比與勝利中間。
澤比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他要做的就是借著這個機會盡可能多對薩爾造成傷害。
本想再用力將長劍向前刺入,奈何澤比的右臂實在到達極限,而熊地精腹部的皮毛又過于結實。
腹部傳來的微微刺痛讓薩爾從震驚緩過神來,熊地精其實和自己瞧不上的表親一樣,一旦遇見強大的對手就會盤算著逃跑或投降。
就像薩爾曾經被一只大地精軍閥打的遍體鱗傷,當場就輕吻大地精的腳背以表示臣服……
原本薩爾以為自己會被重傷,甚至可能丟掉小命,強烈的恐懼使熊地精的大腦一片空白,兩條腿已經做好了逃跑的準備。
但現在它驚喜的發現澤比的劍根本傷不了自己,就連自己最薄弱的腹部皮毛都無法穿透。
這自大妄為的生物立馬得意起來,丑陋的臉上擠出一個猙獰的笑容:
“嘿嘿,沒人傷得了薩爾,薩爾就是最強的!”
眼見長劍難以繼續深入,澤比沒有任何的遲疑,順勢掄起另一只手上的火把,砸向薩爾毛發最旺盛的胸膛。
火焰瘋狂燃起的瞬間,澤比第一次切身體會到毛多弱火的含義。
“哇——!”
熊地精薩爾的咆哮陡然轉為凄厲的顫音。
附著在胸毛上的火焰如同活物般向上攀爬,澤比嗅到毛發燒焦的惡臭味,那是熊地精常年棲息在洞穴殘留的氣味。
薩爾瘋狂拍打胸膛的巨爪帶起風壓,反而讓火焰竄上它頸部的鬃毛。
越燃越旺的火苗沿著它后背垂落的暗棕色毛發瘋狂游走,很快將薩爾點燃成一個火球。
“臭小子們,快來救老子啊,小心老子把你們全敲飛!”
手忙腳亂拍打身體的薩爾看到身后呆若木雞的一眾地精,氣得破口大罵。
地精們這才如夢初醒般尖叫著跑向已經開始滿地打滾的熊地精老大。
當然,這不是出于忠誠,而是地精們知道薩爾不會被這點火焰燒死,要是薩爾秋后算賬它們就完蛋了。
當薩爾翻滾著壓向灌木時,六只地精沖上來撕扯燃燒的皮毛,卻反被引燃了頭頂稀疏的毛發。
一時間,老大和小弟同時在地上燃燒著打起滾來,看起來滑稽極了。
“你小子這是……什么時候練的連招?!”
澤比的超常發揮讓羅吉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沒想到澤比原來還藏著這一手。
“不知道,就突然感覺眼前的一切變得很慢。”
得到喘息機會的澤比驚魂未定,他同樣不清楚自己身上發生了什么,但很快澤比就發現那種神奇的狀態消失了。
看來腎上腺素帶來的效果只是曇花一現。
內心失落了一秒,澤比就瞬間意識到必須借著剛才的優勢爭取逃跑的時間。
這點火焰可奈何不了熊地精,等薩爾恢復過來,就是二人的死期。
羅吉也清醒過來,老獵人立刻奪過澤比手中的火把拋向還在地上打滾的薩爾。
火把精準擊中薩爾的面龐,在熊地精被燒傷的慘叫聲里,薩爾撞斷的樺樹帶著火星轟然倒下。
火勢順著傾倒的樹冠蔓延到地精群,四濺的火星點燃了地精們周遭的枝條和灌木,迅速蔓延的火勢很快包圍了前來救火的地精們。
二十幾個地精推搡著后退,一時間狼狽不堪,以地精為燃料的沖天火光幾乎要照亮黑夜。
羅吉放火燒山的操作似乎頗有成效,地精們頓時亂作一團,哭喊與叫罵聲久久回蕩在森林。
這混亂的場面正為二人爭取到逃跑的機會,連背包都來不及拿,羅吉攙扶著腿部受傷的澤比急忙朝反方向跑去。
但小伎倆終究是小伎倆。
二人堪堪跑出幾步,一根燃燒的狼牙棒就從身后破空而來。
“別想跑!”
薩爾用生澀的通用語向逃走的獵物發出咆哮,也顧不得身上還有幾簇火苗,它用盡全身力氣扔出狼牙棒。
燃燒的狼牙棒在空中劃出螺旋狀的火痕,羅吉推搡澤比的手還懸在半空,鑄鐵打造的棒頭就砸中了他的后背。
澤比聽見清晰的骨裂聲混在火焰呼嘯里,像枯枝被皮靴碾碎的動靜。
羅吉的身體如同斷線木偶般橫飛出去,撞斷三根碗口粗的赤松后才摔進灌木叢,以一種詭異的姿勢躺在灌木上。
“羅吉!”
澤比的喊叫破音,他不知道羅吉此刻是生是死,一股濃烈的恐懼和不安席卷他的內心,和前世在爺爺病房前等待時如出一轍。
他想要立馬趕到羅吉的身邊,但那條傷腿卻不聽使喚般使不上力氣。
三十米外的灌木正在燃燒,澤比絕望地看見有團暗紅血跡正順著羅吉垂落的手腕往下滴,落在土地上發出滋滋的輕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