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血色宮闈**

雨水沖刷著朱雀門前的血跡，蘇明錦腕間鎖鏈撞在青石板上，叮當聲驚飛了檐角白鴉。蕭執寒的劍還架在宇文恪頸間，血珠順著蟒紋滾進親王衣領。

“蘇姑娘可知構陷皇子是何罪？“龍椅上的承天帝摩挲著翡翠扳指，眼底渾濁如將熄的炭火。

蘇明錦突然抓起地上死鼠擲向蟠龍柱。腐肉在藥粉作用下騰起青煙，竟凝成漠北文字——正是三日前兵部遺失的邊關布防圖。

“陛下可還記得永昌三年的蝗災？“她指尖銀針挑破指腹，血珠滴入金盞時泛起詭異藍光，“當年欽天監說是天罰，實則是有人用漠北巫術催動蟲群。“

蕭執寒適時拋出卷軸，羊皮上密布著與煙霧相同的紋路：“臣在陳院判尸首處找到的，上面還沾著貴妃娘娘的薔薇水。“

驚雷劈開殿外陰云時，蘇明錦嗅到風里飄來的苦杏仁味。這味道她太熟悉了，前世瘟疫失控第七日，焚尸的黑煙里就混著這種甜膩的死亡氣息。

“報——！“羽林衛統領踉蹌撲進大殿，“永安門...永安門出現高熱病患！“

承天帝手中的藥丸滾落龍階，蘇明錦飛身撲救的動作比禁軍刀光還快。咽下毒丸的瞬間，她聽見蕭執寒骨骼爆響——那是他暴怒時握碎劍柄的聲音。

“陛下這毒中摻了曼陀羅花粉。“她抹去唇邊黑血，指間銀針已封住心脈要穴，“恰好能與瘟疫毒素相克，以毒攻毒倒是妙極。“

宇文恪突然掙開桎梏：“父皇明鑒！這妖女...“

話音未落，蘇明錦突然扯開衣襟。鎖骨下方三寸，血色蓮花印記正泛著幽光：“三年前西疆進貢的守宮砂，遇毒則顯形——陛下不妨驗看臣女是否處子之身？“

滿殿死寂中，蕭執寒的玄鐵靴碾碎玉磚：“臣請旨，以鎮北軍虎符換蘇姑娘三日自由身。“

**第一日·尸瘟**

西市的石板縫里滲著黃膿，患病者指甲已開始脫落。蘇明錦踩著滿地藥渣踏進疫棚，身后跟著二十個面覆素紗的幸存者。

“把石灰混入桐油，沿水井畫三尺白線。“她將藥囊拋給玄甲衛，轉身按住抽搐的幼童，“取蜘蛛網燒灰，合著無根水喂他。“

穿堂風卷起她素色披風，露出腰間九枚金鈴——那是蕭執寒連夜尋來的苗疆避毒蠱。鈴鐺響處，原本潰爛的傷口竟止住膿血。

“姑娘！東街發現個吐黑水的！“藥童話音未落，蘇明錦已翻身上馬。馳過摘星樓時，一支冷箭擦著她發簪沒入墻磚。箭尾纏著的布條浸滿尸毒，正是她前夜給蕭執寒看過的方子。

疫棚里，老者腹部脹如鼓面。蘇明錦銀針剛刺入氣海穴，尸蟲竟從七竅噴涌而出。她突然扯過藥童的艾草束擲向房梁：“所有人退后十丈！“

烈焰騰起的剎那，蕭執寒的披風裹著她滾出疫棚。男人后背扎滿碎瓷片，卻將她的頭死死按在胸前：“不要命了？這是漠北的火鱗粉！“

“王爺不也來了？“蘇明錦扯下他護甲，露出心口猙獰的舊傷，“我要取你三滴心頭血。“

刀尖刺入皮肉的瞬間，疫棚轟然炸裂。飛濺的尸塊中，蕭執寒擒住她手腕舔去血珠：“蘇姑娘這算不算謀殺親夫？“

**第二日·蠱禍**

皇城飄起招魂幡時，蘇明錦正在太醫院剖尸。燭火將她的影子投在窗欞上，宛如索命無常。

“脾臟呈蛛網狀，果然是子母蠱。“她將腐肉浸入藥酒，看青煙凝成漠北文字，“勞煩院正大人瞧瞧，這上面寫的是不是'三更火起'？“

白發太醫剛要湊近，藥酒突然炸開。蠱蟲撲向他面門的瞬間，蘇明錦的銀針已釘住蟲身：“院正大人袖中的雄黃粉，再不用可就浪費了。“

窗外傳來三更梆響，她突然掀翻燭臺。火舌竄上房梁時，二十八個藥柜同時爆開——里面竟塞滿浸過火油的尸布！

“看來有人想燒了太醫院。“蕭執寒踹開暗門，劍尖挑著昏迷的宇文恪，“巧得很，三殿下偏要夜探停尸房。“

蘇明錦將蠱蟲塞進宇文恪耳中：“此蟲最愛活人腦髓，殿下若不想變成傀儡，最好說說九轉玲瓏塔里還藏了什么。“

親王慘叫中，蕭執寒忽然扯開她衣領。溫熱掌心貼上蓮花印記時，金鈴驟響如驚雷：“你給自己種了引蠱？“

“不然怎么釣出幕后黑手？“蘇明錦咳出黑血，看月光染紅窗紙，“王爺該去查查冷宮枯井了，那里埋著的怕不是二十年前的瘟疫方子...“

**第三日·換命**

承天帝嘔出的血染紅了丹陛，蘇明錦的銀針在龍袍上游走如蛇。蕭執寒的劍橫在欽天監喉間，腳下跪著渾身抽搐的貴妃。

“陛下中的是換命蠱。“她挑出帝王心口蠕動的金蟲，“需至親之人心頭血為引——不知三殿下可愿盡孝？“

宇文恪被玄甲衛押來時，蘇明錦正將蠱蟲浸入藥酒。看著酒液浮現漠北王庭圖騰，她突然輕笑：“原來貴妃娘娘是漠北先王的私生女？難怪三殿下通敵這般順手。“

蕭執寒的劍突然刺穿貴妃華服，露出她腰間的狼首刺青：“十八年前我母親遇害時，兇手身上也有這個印記。“

承天帝的嘶吼被毒血淹沒，蘇明錦趁機將藥丸塞進他口中：“此毒名曰'長相思'，陛下每日子時會記起最悔之事——比如當年為奪兵權，毒殺鎮北王府滿門的事？“

宮門外突然響起喊殺聲，漠北使臣的狂笑穿透殿宇：“大周皇帝，可喜歡我們送的瘟神？“

蘇明錦掀開龍椅暗格，取出塵封的明黃圣旨。展開的瞬間，她頸間玉佩與蕭執寒的劍鞘同時嗡鳴——那竟是先帝親筆的賜婚詔書，上書鎮北王世子與蘇氏嫡女之名。

“原來王爺與我...“她話音未落，蕭執寒已咬破指尖按在詔書上：“現在反悔，晚了。“

箭雨破窗而入時，男人用后背為她筑起血肉盾牌。蘇明錦嗅著熟悉的沉水香，忽然記起前世城墻上，他也是這樣擋在她身前萬箭穿心。

“蕭執寒！“她徒手拔出他肩頭箭矢，毒血濺在詔書上竟顯出新字——“蘇氏女明錦，實為漠北王嫡血“。

宮門轟然倒塌，漠北鐵騎的彎刀映出血月。蘇明錦扯落發間玉簪，藏在簪心的金色蠱王振翅而鳴。萬蠱朝拜聲中，她執劍指向故國軍隊：

“本宮以漠北王璽為令，爾等即刻棄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