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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裹著碎銀般的月光拍打堤岸，李慕白背著昏迷的楊雨環跌進蘆葦蕩。她滾燙的呼吸噴在他后頸，那塊青蓮刺青竟隱隱發脹，像是有活物在皮下蠕動?！肮吓樱瑩巫“　八謿獍情_蘆葦，遠處警笛的紅藍閃光刺破夜幕，卻像隔了層毛玻璃般模糊——楊玉玲的人早把這片江灘圍成了鐵桶。

“啪嗒“。

一滴粘稠的液體落在楊雨環蒼白的臉頰上。李慕白抬頭，頭頂橫亙的輸油管道正滲出黑乎乎的原油，在月光下泛著彩虹色的光暈?！懊赖煤?！“他突然咧嘴笑了，沾著泥漿的手指戳進油管裂縫，“刺啦“撕下半張銹蝕的鐵皮。

楊雨環在他背上不安地扭動，旗袍下擺勾住蘆葦桿，露出小腿上一道新鮮的擦傷。李慕白眼神暗了暗，突然哼起走調的秦腔：“金闕西廂叩玉扃，轉教小玉報雙成——“尾音未落，他猛地將鐵皮擲向江面。鋒利的邊緣割破月光，驚起成群夜鷺，暗處立刻傳來追兵的騷動。

“在那兒！“

七八道手電光柱交錯掃來。李慕白趁機貓腰鉆進輸油管，鐵銹簌簌落在楊雨環眉心。他摸出個打火機大小的激光筆，紅光掃過管壁某處時，幾行模糊的篆文突然浮現——正是當年他在馬嵬驛驛站墻上題的詩。

“額滴神啊……“他指尖顫抖著撫過“君王掩面救不得“那句，管壁突然“咔嗒“彈開暗格。霉變的綢布里裹著支玻璃管疫苗，標簽上的生產日期赫然是三天前。

追兵的皮靴聲近在咫尺。李慕白咬開疫苗封口，突然愣住——楊雨環不知何時睜了眼，濕潤的瞳孔里映著管壁反光，竟隱約有金線游動?！澳阍缢阌嫼玫摹八曇羲粏〉孟裆P的琴弦，指尖抵住他咽喉，“從拍賣會摔酒盞開始……“

輸油管突然劇烈震顫，遠處傳來引擎轟鳴。李慕白順勢將疫苗推進她靜脈，俯身時發梢掃過她鼻尖：“當年貴妃偷服金丹，也是這般疑神疑鬼?！肮鼙谧耐蝗婚_始滲血，他臉色驟變，扛起人就跑：“快走！這管子要炸！“

兩人滾出管道的剎那，江面騰起沖天火柱。熱浪掀飛追兵的夜視儀，李慕白卻盯著疫苗空管發怔——玻璃表面映出的火光里，竟有串條形碼在緩緩浮現。

“看路！“楊雨環突然拽著他撲倒。子彈擦著耳際飛過，打碎岸邊拴著的破木船。腐朽的船板下，赫然露出個青銅酒樽，樽身纏著現代防偽封條?！皸钍霞瘓F編號2023……“她念到一半突然卡住，樽底陰刻的安祿山印鑒正滲著朱砂。

蘆葦叢中傳來楊玉玲的尖笑：“好妹夫，這份聘禮可還滿意？“她踩著鱷魚皮高跟鞋走近，腕間沉香木珠串撞得咔咔響，“用你們李家的古法釀了三千壇'鴆酒'，你說該賣多少錢一克？“

李慕白突然抓起酒樽猛灌一口，喉結滾動時，脖頸青蓮刺青竟泛起磷光：“味淡了?！八ㄖ炖湫?，“當年安祿山進貢的，可比這夠勁得多?！?

楊雨環突然踉蹌著抓住他胳膊。疫苗開始起效，她后頸胎記紅得發亮，瞳孔里金線交織成詭異的太極圖：“船……船板下有東西……“話音未落，整片江灘突然塌陷。

三人隨著泥沙墜入地下溶洞，熒光魚群被驚得四散逃竄。李慕白護著楊雨環摔在鐘乳石堆上，抬頭就見穹頂垂著上百個密封玻璃罐——每個罐子里都懸浮著與楊雨環容貌相似的女子，臍帶般的管線連接著中央的鎏金棺槨。

“我滴個乖乖……“李慕白的陜西方言都嚇出來了，“你這是要組個楊貴妃合唱團？“

楊玉玲的墨鏡碎了一半，露出爬滿電子紋路的左眼：“十二世紀了，李太白?！八粗鴿B血的額頭獰笑，“當年你用詩歌騙她，如今我用科技……“

“啪！“

楊雨環突然甩出個東西砸在鎏金棺上。眾人定睛看去，竟是半塊啃剩的生煎包，油漬正順著棺槨上的北斗七星紋路蔓延。寂靜中，棺蓋突然“咔“地裂開條縫，腐臭的黑霧裹著張泛黃的宣紙飄出——

“云鬢花顏金步搖……“李慕白下意識念出紙上詩句，聲音突然哽住。那分明是他自己的字跡，可末尾的“在地愿為連理枝“卻被朱砂狠狠劃去，旁邊添了行小楷：

**“三魂已銷，七魄當歸。開元二十八年秋，太真親筆?！?*

熒光魚群突然發狂般撞向玻璃罐，幽藍的冷光里，楊雨環緩緩舉起右手。她掌心不知何時多了枚金累絲香囊，鏤空處正滲出猩紅液體——和疫苗管里的一模一樣。

“姐，“她第一次露出天真笑容，“你實驗室的冷藏庫密碼……“

“是馬嵬驛那天的日期呢?！?

遠處傳來承重柱斷裂的轟鳴，地下河開始倒灌。李慕白突然覺得心口的青蓮刺青灼痛難當，恍惚間聽見楊雨環貼在他耳邊輕語：“這次，換我帶你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