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半，蘇晚晴第38次刷新打榜頁面，冷光屏照亮她浮腫的眼袋。指甲在“星河計劃“任務清單第12項反復劃動：每位粉絲需在24小時內完成300條彈幕應援，格式統一為“沈司辰眼睛里有銀河“。

“所有人注意!“后援會總群突然跳出紅色公告：“《音樂先鋒榜》實時數據異常，對家水軍正在屠榜!“蘇晚晴摸出枕頭下的哮喘噴霧，對著喉嚨猛按兩下，手指已經點開專輯購買頁面——昨天剛用獎學金買的200張電子專輯，此刻在飆升的折線圖前像個小水洼。

室友陳璐從上鋪探出掛滿小夜燈的臉：“晴晴快看后援會郵件!學生認證賬號可以申請數據組白名單。“兩個女孩蹲在宿舍走廊，借著安全出口綠光瘋狂切換賬號。蘇晚晴的校服裙擺掃過墻角的助學金申請表，那張被折了四次的A4紙上，“母親職業“欄還寫著“家政鐘點工“。

半年前在醫院陪護時，她偶然刷到沈司辰的寵粉直播。頂流愛豆捧著蛋糕對鏡頭笑：“我的星光都是你們點燃的。“那天深夜，母親的心臟監護儀變成直線時，搶救室天花板的白熾燈突然幻化成打歌舞臺的鐳射燈。

“緊急任務!“數據組組長的消息在凌晨四點炸響：“有人惡意剪輯司辰半開麥視頻，舉報組全員上陣，舉報理由統一選'血腥暴力'。“蘇晚晴麻木地復制著舉報話術，當看到某個被舉報視頻里真實的彩排錄像時，呼吸器突然發出尖銳鳴叫——畫面邊緣閃過沈司辰把提詞器往伴舞臉上砸的瞬間。

持續通宵的第九天，蘇晚晴在選修課上栽倒在課桌。教授用激光筆指著她的手機投屏：“追星追到腦缺氧？看看你們控評的彩虹屁，傳播學案例都能當反詐騙教材!“哄笑聲中，陳璐正用美工刀在手臂刻“沈司辰“縮寫，血珠滲進淘寶買來的仿打歌服紗袖。

變故始于生日應援審計。作為后援會財務監督，蘇晚晴收到匿名包裹：某奢侈品牌銷售單顯示，粉絲集資購買的百萬星空主題應援禮物，實際簽收人竟是經紀人。她顫抖著比對應援賬目，發現去年為沈司辰承包的紐約時代廣場廣告費，足夠支付老家三十個失學兒童的午餐補貼。

當她在核心粉絲群發出質疑時，99+的語音條瞬間爆滿。曾經教她做數據的“站長姐姐“厲聲呵斥：“沒有司辰的舞臺照亮你，你現在還在城中村撿垃圾!“手機突然涌入大量陌生短信，有人甚至翻出她三年前在快餐店打工時，被顧客潑可樂的監控錄像。

蘇晚晴抱著筆電躲進圖書館古籍修復室，屏幕上#沈司辰粉絲逼氪#的熱搜正在攀升。暗紅色臺燈下，她發現應援會賬本里藏著更驚人的秘密：后援會高層去年注冊的“辰星文化傳媒“，股東名單里赫然躺著沈司辰親舅舅的名字。

晨光刺破窗欞時，熱搜榜首已經變成#沈司辰工作室律師聲明#。蘇晚晴看著聲明里“嚴厲譴責造謠者“的字樣，突然想起那個改變命運的直播夜——沈司辰說完“愛你們“的瞬間，畫面外傳來響亮的打火機聲，以及一句被消音處理的臟話。

穿過晨霧走向教務處提交退社申請時，蘇晚晴看見陳璐蹲在花壇邊。這個曾和她擠在宿舍被窩里打榜的姑娘，正把抗抑郁藥片掰碎了泡進星巴克，十二臺手機在膝頭閃爍如某種詭異的電子佛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