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

站在落地窗前，顧榆望著樓下的車流如川。

“大海，咱們公司有什么老魔都人嗎？”回過身，他向摸著魚的王洋問道。

顧榆這段時間思考了一下，自己創(chuàng)業(yè)的天份不見得很高，餐飲也是比較看口碑和回頭客的行業(yè)。

與其自己從頭開始干，倒不如直接收購一家門店來得方便。

這樣品牌、菜譜，人員都有了，自己只管投錢就是。

至于想要什么店比較合適，莫過于直接去問一問本地人。

找些個“老克勃”，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他們都門兒清。

王洋放下手機想了想，“有，我?guī)讉€銷售部的朋友就是，祖祖輩輩老魔都人了。”

顧榆點了點頭，這件事問王洋確實沒錯。

比起他比較內向的性格，王洋在公司里的交際圈要廣得多。

“不過，你問這個干嘛？”王洋有些好奇。

“我想問一問魔都有沒有口碑比較好的老門店。我想收購一家。”

王洋大吃一驚，“你要創(chuàng)業(yè)？”

他把座椅往顧榆這邊拉了拉，“不是哥們，咱們不能飄啊。不管你是中彩票了，還是被富婆包養(yǎng)了。都要記住……”

“創(chuàng)業(yè)有風險，投資需謹慎！”王洋一臉嚴肅。

顧榆有點感動，“大海，你看我像那種浮漂的人嗎？”

“年輕人就是太年輕。”王洋搖了搖頭，“我下午把他們幾個約到食堂，你們聊吧”

“放心，我心里有把握。”

……

下午三點，員工食堂飄著羅宋湯的甜香。

但是顧榆選擇本幫菜。

烤麩，吸飽醬汁，配以黃花菜、木耳、花生、冬筍四味“喜料”，口感軟糯彈牙，咸甜交織。

油爆蝦，河蝦旺火滾油爆炒，殼脆如蟬翼，蝦肉嫩似豆腐。

他手里端著菜，跟在王洋后面來到食堂的一個角落。

看到三個打扮精致的女孩坐在那里嘰嘰喳喳的聊天。

王洋和她們三個打了招呼，“怎么只有你們仨，小尚沒來。”

三個魔都女孩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道：“你不是找地道魔都人嗎？小尚是蘇北的呀。”

顧榆和王洋差點沒有繃住，這話聽著怎么像在罵人呢？

“Linda姐今天涂的是YSL1966吧？“王洋把餐盤往桌面一擱，看著最右邊的女生，“這復古紅襯得姐姐像張曼玉。”

被喚作Linda的姑娘挑起精心描畫的柳葉眉：“小王今天抹蜜了？“她轉眸打量顧榆，”帥哥坐這兒，正好給Alice和Emily講講你有什么事？”

顧榆坐下后，中間那個年紀稍大一點的也對顧榆說話，“你就是顧榆啊，沒想到長這么帥。”

她拉了拉身邊兩個女孩的手，“姐姐我有男朋友了，你們兩個可得抓點緊。”

三個人又是一頓打鬧。

顧榆都有點不好意思了，一個女生被調戲，三個女生調戲人啊。

“三位姐姐，我今天是來請你們幫忙的。”顧榆把自己手里的大碗小碟放到她們面前。

“行，挺會來事，說說吧，有什么事。”

顧榆斟酌了一下，“是這樣的，我想干點小生意，想問問各位有沒有什么不錯的藥膳餐館。”

“藥膳?”

三個女生面面相覷，魔都的餐館好吃的他們基本上都去過。

不過藥膳還是顯得小眾了。

最右邊的Linda想了想，開口說道：“我上高中那會兒還真去過家不錯的，地方不大，手藝不錯。不過后來好像老板去世了。水平下降不少，我就沒去過了。”

“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叫四時春?”

Linda放下筷子：“現在是他女兒宋清雨在經營。”她頓了頓，“上周經過安福路，看見催債的在門口貼單子。”

……

四時春離市中心很遠，在一個不算繁華的地方。

顧榆按照導航開車過去，降下車窗，初夏的風裹著黃浦江的潮氣撲面而來。

在路上他思索著剛才在食堂的談話。

按照Linda所說，四時春不算特別老字號，卻也開了有近三十年。

原來的老板去世后，由他們的女兒接手，但是廚藝水平遠遠比不上老店主。

生意越發(fā)的淡，現在是經營都有了問題。

導航提示音打斷思緒：“前方右轉進入安福路。”

一股若有若無的藥香鉆入鼻腔。

顧榆抬眼望去，瞧見了寫著“四時春”字樣的斑駁金漆牌匾，門框兩側有著凹陷的刻痕，那是長年累月懸掛藥草布袋留下的印記。

他下車推開門，進門后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藥香，前廳紫砂壺造型的吊燈明明滅滅。

顧榆看到幾個人圍在前臺吵吵嚷嚷。

“宋老板，房租給你拖延了一個月了，這個月是說什么也得交上了。”

“先處理我的，店里的材料我們是一直保質保量，貨款再拖下去，我們就沒辦法合作了。”

“還有我……”

都是要賬的？顧榆皺了皺眉。

被這些要賬人圍著的，是一個長相溫婉穿著青色旗袍的女人。

此時她正不住的彎腰給周圍的人道著歉。

“抱歉，各位。我一定會盡快把錢給各位還上。請再寬限我一段時間吧。”

要賬的幾個人把桌子拍得震天響，“你這種話，我們聽得多了。這個錢你什么時候給，我們什么時候走。”

“宋老板，今天不給個說法，我們就把后廚的砂鍋搬走抵債！”

被圍在中間的旗袍女子倏然抬頭。白色綢緞裹著單薄肩頭，扣子系到鎖骨上方，聲音卻清泠：“張老板，后廚那套紫砂藥盅是我父親留下的...”

“古董更好！”姓張的供應商扯著嗓子打斷，唾沫星子濺在賬冊上，“哥幾個，先把那套家伙什搬出來！”

這不行啊，你們把鍋拿走我怎么收了它做生意。

”各位老板，“顧榆提高音量，“把老板逼得做不成生意，就更沒有錢可以還給你們了。”

滿堂喧鬧突然凝固，眾人回頭打量這個西裝革履的年輕人。

“你是干嘛的？”其中一個要賬的梗著脖子問道

顧榆嘴角掛起弧度，“一個來吃飯的客人。”

藥香氤氳的店里，宋清雨抬頭看著這個清秀矜貴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