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陸昭踏入暗拍會場時,他的左眼突然流出墨汁。
這是時空放逐的后遺癥——永夜回廊的陰影仍在侵蝕現實。靈樞羅盤上的枷鎖星紋此刻變成指南針,指針在“生“與“妄“之間劇烈搖擺。
“歡迎來到第七維度拍賣會。“機械侍者遞來骨質面具,“請選擇您的敘事視角:觀測者、角色、還是旁白?“
陸昭接過面具的瞬間,意識突然分裂成三個平行版本。觀測者視角的他懸浮在會場穹頂,看見所有買家都是流動的代碼;角色視角混跡在奇形怪狀的競拍者中;而旁白視角的腦海里不斷涌現他人的心理獨白。
“選角色。“白露的量子化聲音在三個視角同時響起,“旁白層有認知污染風險。“
戴上面具的剎那,陸昭理解了會場的恐怖之處——這座建筑本身是活的。青銅立柱的血管中流淌著液態時間,琉璃地磚下封印著未完成的劇情,就連空氣里都漂浮著標價出售的“可能性“。
“第一件拍品,記憶雪災的源頭。“拍賣師是位沒有面孔的剪影,“來自東荒星域的'遺憾結晶'。“
展臺上懸浮著顆冰晶,內部封存著億萬生靈未了的心愿。陸昭看見自己的倒影在冰晶中閃現,那些被他斬斷的因果線正在結晶表面蠕動。
“用你的悔恨來交易。“剪影拍賣師突然轉向陸昭,“比如...蒼梧星域那個蝶翼女孩的名字。“
龍骨戰艦的回憶猛然襲來。陸昭握緊天隙劍,卻發現劍身上的星髓紋路正在吸收冰晶散發的寒氣。
“流拍。“拍賣師突然敲槌,“繼續下一件——虛界繪卷殘頁。“
會場溫度驟降。展臺升起時,七個維度的買家同時發出低吼。那張懸浮的暗金色殘頁上,用湮滅之火書寫著令陸昭血液凍結的文字:
「陸昭取得繪卷,代價是白露永遠量子化」
“起拍價,一段重要回憶。“
最先舉牌的是團人形星云:“用貪狼星宮覆滅的真相交換!“
“我出三斤道德感。“說話的是頭六翼蜥蜴,“附贈愛情模塊。“
競拍迅速白熱化。當某個買家喊出“出售靈魂歸屬權“時,陸昭左眼的墨汁突然沸騰。他在觀測者視角看到可怕真相——所有出價都會被繪卷吸收,成為敘事瘟疫的養料。
“用因果律盲點交換。“陸昭突然開口。這是他剛從永夜回廊習得的概念:任何因果律都存在無法觸及的縫隙。
拍賣師首次轉身正視他:“驗證資格。“
少年割破手掌,將星髓血液滴在羅盤上。枷鎖星紋突然展開成星圖,圖中某個閃爍的盲點位置,正是初代守夜人隕落時創造的絕對因果真空。
“成交。“拍賣師的聲音帶著電子雜音,“請上前領取...“
“異議!“量子態的白露突然實體化,“該盲點已被星語者標注為...“
整座會場突然靜止。陸昭看見拍賣師的剪影開始增生,無數黑色觸須從虛空探出——這是觀測者法庭的陷阱!所謂拍賣會,根本是針對他們的圍獵場!
天隙劍自主出鞘劈開維度屏障。陸昭抓住繪卷殘頁的瞬間,紙張上的文字突然重組:
「白露犧牲量子態拯救陸昭,導致觀測者降下天罰」
現實開始崩塌。七個維度的結構相互擠壓,蜥蜴買家的翅膀變成散文段落,星云人形坍縮成標點符號。陸昭在混亂中聽見白露的嘆息:“記住,繪卷的內容可以改寫...“
觀測者的鎖鏈穿透維度褶皺。就在即將被捕獲時,陸昭用星髓血在繪卷上書寫新敘事:
「拍賣會從未存在過」
時空驟然倒流。當陸昭恢復意識時,自己正站在暗拍會場的入口,手中握著空白殘頁。機械侍者重復著最初的問候:“請選擇您的敘事視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