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魚說：“你所經歷的一切，不過是些許風霜罷了，但是，風霜就是風霜，會凍死人的。”

“那個，小妹妹，你確定你成年了嗎？”

張偉看著對面那個一米六的雌小鬼一整個頭大。

“怎么？沒成年就不可以了嗎？你是不是歧視未成年人啊？”

燈紅酒綠之下，少女?了?肩膀上的吊帶，在一馬平川的胸前捧著個大酒杯小口小口的呡著。

“不是不是，我不是，我沒有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真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不是…你等等…你真沒成年吶！”

“那咋了？你到底做不做嘛！”

張偉這下都快哭出來了，不是吧賊老天，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啊，你要這么整我！

說實話，他很需要這份工作，他已經被事務所開除快一個月了，馬上，他就要被當成社會垃圾給強制清理了，

他是真的不想被強制帶走掏心掏肺噶腰子啊！

但自從進了這個房間，張偉就是如坐針氈，現在更是想拔腿就跑了。

“你不是個律師嗎？怎么說話磕磕絆絆的！”

少女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在酒杯上啄了一口，

“這個…”張偉一時語塞，伸手在自己大腿根上狠狠地掐了一下，心里默念‘老板就是上帝’。

“咳咳，那個冒昧問一下，李小姐您芳齡幾許啊？”

“嗯…快十八了，你問這個做什么？”

少女狐疑地抬頭看了他一眼，“我警告你，我是做正經商業活動的！”

“我就是了解一下…了解一下，沒別的意思…呵呵呵……”

張偉摸了摸后腦勺，還順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帶，“那個，您說您是一家科技公司的CEO？”

“昂”，少女驕傲地挺起了胸膛，伸出大拇指指向自己，“高新技術企業！”

張偉看著眼前這個穿著吊帶公主裙，臉上帶著點嬰兒肥，目測也就十五六歲的女總裁，只能一個勁感嘆年輕有為！

“李…李總，我能點一杯喝的嗎？”

“可以啊，隨便點！”

少女搖了搖手邊的鈴鐺，身穿燕尾服的服務生悄無聲息地打開了門，

“您好，貴客要點什么？”

“一杯薄荷味的興奮劑，田氏生產的就好。”

張偉沒怎么猶豫，他沒錢，能選的不多。

“好的先生，這位小姐呢？”

“嗯…”少女戳著自己的下巴，想了想，

“一加侖八二年的汽油，再來一公斤的304不銹鋼，我要打鋁合金螺絲的那種，再拿幾塊PCB板吧！”

“啊！？”張偉感覺現在自己嘴張得一定也能塞進塊不銹鋼了，

“怎么了？”

少女看向了他，眼睛好像在說“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

“好的，馬上為您上，為您服務是我們的榮幸。”

服務生文質彬彬地鞠躬退出，絲毫不覺得有什么問題。

張偉覺得自己不是在做夢就是這個世界瘋了，

“啊——李…李總…您這是在做什么！”

在張偉收縮的瞳孔里，少女的櫻桃小口正啃食著懷里的酒杯，還發出咔嚓咔嚓的咀嚼聲，

“吃東西啊…待會會上新的杯子…這個不吃就浪費了！”

少女鼓鼓囊囊的嘴里含糊不清地飄出這么一句，讓張偉險些蹦到沙發上。

“李…李總…您以前也是這么談…談生意的嘛……”

張偉的聲音都帶上了顫音，自己還有工作的時候，每天加班十二個小時都沒有這么累。

“呃…倒也不是這樣”，少女已經快將酒杯啃完了，兩根手指夾著杯柄來回轉動，

“以前談過一次，我想租他的廠房，但事到臨頭，他竟然坐地起價了！”

通過少女鼓起的腮幫子，張偉看得出她對那次生意很不滿意，于是愈加小心翼翼地問道：“然后呢？”

“他說我要是把衣服脫了，再坐得離他近一點，他就考慮考慮……”

這時，燕尾服們敲響房間的門，將淡黃色的汽油酒，銀白色的不銹鋼蛋糕和藍綠相間的PCB餅干擺在了桌子上，旁邊還擱了碟松香蘸料，

“他還讓我敬酒，當時我就帶了一個人，他就是想把我灌醉！”

“然后呢？”張偉咬著吸管，小口小口地喝著自己的興奮劑，

“然后嘛…”少女給自己倒了一杯汽油，聞了一下，皺了皺眉頭，“我不喜歡這個味道，你來喝！”

“啊！？”

張偉愣住了，我…我喝汽油？

他覺得現在就得走了，不然小命一定會交代在這里。

“不是你！”少女擺了擺手，眼神突然渙散，“好吧…滋滋…消化模式啟動……”

“李…李總…你…你……”

張偉看著自言自語還發出奇怪聲音的少女，手里的興奮劑險些掉到地上，欲言又止。

“我沒事！”少女將汽油一飲而盡后又變成了那個古靈精怪的模樣，她拈起一塊PCB板，蘸了一下松香，扔進了嘴里，

“還不錯，就是貼片電阻少了點”，少女將餅干咽了下去，“剛才說到哪了？”

“酒…酒桌文化和…和潛規則…”

“你怎么又磕磕絆絆了？”在少女侵略性的目光里，張偉抖得更厲害了，這讓少女對他的專業性產生了疑惑，

“算了算了，我接著說，當時我直接把外面的衣服扒了！”

“啊！？”

“還沒說完呢，你看又急”，少女臉上抹上一層紅暈，揮舞著小拳頭，

“脫了外套，行動就方便多了，我把他拖舉到半空中，你知道飛流直下三千尺嗎？嘖嘖嘖，當時那是一個屎尿橫流啊！”

“啊！？”

張偉又一次發出了感嘆，今晚的震驚比他過去二十多年都多，“所以，他還是租給您了？”

“沒有”，少女搖了搖頭，“后來，他的廠子沒了。”

“沒了？”

“對，那個廠子現在是我的了！”

少女嘴角上揚得厲害，很是得意。

張偉就沒有這么愜意了，他咽了下口水，

“所以，您的公司是一家正經公司吧？”

“包的呀，高科技，高科技懂不懂！”

少女大口大口嚼著不銹鋼蛋糕，

“我們的產品質量絕對好，從機器牛馬到人工智能應有盡有，對了，我們的AI打官司也是一把好手！”

“所以…那個…您今天找我來是？”

張偉縮了縮脖子，且不論專業是不是受到了挑戰，他有點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自己那雙可憐的腰子該不會今晚就要跟他說拜拜了吧！

“這不是規定說要有一個人當法務嘛！”少女伸出小拳頭錘了張偉一下，“所以我一眼就看中你了！”

“我…我嗎？”張偉食指彎曲，不可置信地指向自己，“為什么啊？”

“嗯…因為你從小在孤兒院長大，靠自己的努力成為了一名律師，還懂得感恩，

雖然窮困潦倒，一場官司也沒贏過，但你肯定能和工人們搞好關系，而且你價格便宜。”

少女眨了眨右眼，給張偉點了個贊。

“啊？！”

“別啊了，時間差不多了，合同趕緊簽了，我還趕時間呢，先走一步了！”

“啊？！”

在張偉震驚的眼神中，少女將一紙合同拍在桌子上，倩影一閃，離開了房間，

張偉恍惚間覺得少女的皮膚上有片粒子海在涌動，迷迷糊糊地就在紙上寫下了“張偉”兩個字，

可憐的張律師還不知道，自己簽下的這份合同遠比看上去的要刺激，

而現在的張偉只是草草追了出去，眼睜睜看著少女坐上了一個光頭少年的鬼火后座，

在鬼火揚起的煙塵中，張偉握著那紙合同，只感覺這個世界瘋了！

“喂！你結賬了嗎！”

身無分文的張偉聲嘶力竭，

他不想噶腰子買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