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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命戰燃魂,逆律而行

塔內的空氣里漂浮著細碎的金箔,那是被無命之火灼碎的律令銘文。

李云的玄色官袍獵獵作響,勾魂鎖尖端的幽藍火焰將他的影子拉得極長,在核心區的地面投下一道躍動的光刃。

三名守護者的軀體正在消散,他們臉上的“變數“人臉最后朝他彎了彎眼尾,像是在說“該你了“。

“李哥!“鐘逸的聲音帶著點發顫的急,他捏著的冥紋符紙邊緣已經開始焦黑,符上拓印的生死簿禁制圖騰正與命樞核心的金光較著勁。

這個總愛插科打諢的鬼差此刻額角全是冷汗,手指深深掐進符紙里:“這破玩意兒比我拓的生死簿還硬!

十息...最多再撐七息!“他手腕翻轉,將符紙按在命樞流轉的金紋上,符紙瞬間騰起青煙,命樞的震顫竟真的緩了半拍。

任軒站在三步外,指尖結著的法印泛著青芒。

他的目光沒在核心區多留,而是始終掃向塔外——那里的陰云正在翻涌成漩渦,無數半透明的身影正順著漩渦往塔內鉆。

這些被命運鎖鏈捆了千百年的魂魄,此刻發間的命盤亮得刺目,有老婦的命盤上“孤寡“二字正在剝落,孩童的命盤里“早夭“的紅痕像被刀刮過般斑駁。

任軒喉結動了動,法訣再緊三分:“共鳴陣第二階段啟動,這些魂魄能干擾命樞的修復程序。“他轉頭看了眼李云,沉穩的眼底翻涌著暗潮,“但最多撐半柱香,之后...“

“足夠了。“李云的聲音很低,低得像地底裂開的雷。

他盯著命樞核心那團流轉的金光,那是天樞界所有命軌的總樞,千絲萬縷的命運絲線從其中竄出,在空氣中織成一張看不見的網。

他能感覺到那些絲線正往他的指尖鉆,像無數細針扎進骨髓——這是命樞在反制,在警告他越界者的下場。

“疼嗎?“識海里突然響起自己的聲音。

是三年前剛當鬼差時,他蹲在忘川邊看孟婆煮湯,看著那些被“命該如此“推著走的魂魄突然問的。

孟婆當時攪著湯勺笑:“疼啊,可他們連喊疼的力氣都沒有。“

此刻那些疼突然涌上來,壓得他膝蓋發顫。

他看見絲線里纏著將軍的命盤,上面“戰死沙場“四個血字;纏著賣炭翁的命盤,“貧病而終“的灰霧;纏著孩童的命盤,“早夭“的紅痕像條毒蛇。

這些他勾過的魂,這些他曾以為“命該如此“的魂,此刻都在絲線里掙扎,像被暴雨打濕的蝶。

“去他媽的命該如此。“李云咬著牙笑了,笑容里帶著點瘋。

他手腕一翻,勾魂鎖的鎖鏈“唰“地纏上命樞,幽藍火焰順著鎖鏈竄進核心。

那些命運絲線瞬間被燒得噼啪作響,原本溫吞的金光突然暴烈起來,像被踩了尾巴的獸,猛地撞向李云的識海。

“咳!“李云踉蹌半步,嘴角滲出黑血。

他看見識海里浮起無數畫面:三百年前的暴雨夜,他勾走難產的農婦,她攥著他的鎖哭“我想看著孩子長大“;五十年前的雪地里,他勾走凍死的小乞兒,那孩子的命盤上“早夭“二字亮得刺眼;三天前,他在陽間遇到個要跳河的姑娘,她的命盤上“孤寡“二字像塊大石頭——可她只是被負心漢騙了,她本可以活過八十歲,在搖椅上給重孫講故事。

“這些,都是你們定的?“李云的聲音發啞,卻震得整個塔都在晃。

他的指尖按上命樞最亮的位置,無命之火突然暴漲三尺,將他整個人裹成一團幽藍的光。

那些命運絲線被燒得滋滋冒氣,原本要鉆進他骨髓的細針,此刻反過來刺向命樞——這是他的火,逆著因果燒的火。

“既然你們不肯放過他們,“李云盯著命樞里翻涌的金光,眼底的光比火焰更烈,“那我就把你們的破規矩...統統燒成灰!“

命樞劇烈震動起來,塔內所有律令銘文同時熄滅。

一道金色命書突然從虛空中砸下,封皮上“天定“二字泛著冷光,正是要奪他無命格的那本。

李云看都不看,抬手就是一掌——幽藍火焰裹著掌心拍在命書上,“刺啦“一聲,命書竟像薄紙般裂開。

“成了?“鐘逸松了口氣,剛要擦汗,突然瞪大眼睛。

他貼在命樞上的符紙已經完全碳化,可命樞的金光不僅沒散,反而更盛了幾分。“李哥!

符撐不住了——“

“任軒!“李云頭也不回地喊。

“在!“任軒的法訣突然加快,塔外的靈魂漩渦瞬間變急。

那些本還猶豫的魂魄像是被推了把,“唰“地沖進塔內,命盤上的光撞在命樞上,濺起星星點點的金芒。

老婦的命盤撞碎了“孤寡“二字,孩童的命盤燒穿了“早夭“紅痕,將軍的命盤劈裂了“戰死“血字——這些被命運囚禁的光,此刻成了最鋒利的刀。

命樞的金光開始動搖,像被狂風卷著的燭火。

李云趁機往前一步,勾魂鎖的尖端抵住核心最深處。

他能感覺到無命之火在體內沸騰,那是無數被他勾過的魂的執念,是他這三年來在陰陽兩界跑斷腿的不甘,是“憑什么“三個字在骨血里燒出來的火。

“破!“

一聲低喝,幽藍火焰吞沒了整個核心。

塔內所有光紋同時熄滅,取而代之的是腳下升起的星河——那是無數命盤組成的光海,每顆星都閃著不同的顏色,每道光都在喊:我命由我。

鐘逸踹了腳地上的守護者碎片,轉頭對任軒笑:“老任,咱這算改命不?“

任軒望著天空中重組的命軌,符筆在掌心轉了個圈,聲音輕得像嘆息:“更像...造命。“

李云望著掌心還在燃燒的無命之火。

火光里,他看見自己命盤上“無命“二字正在剝落,取而代之的是三個新刻的字:破壁者。

塔外突然傳來喧嘩。

始皇帝的玄色龍袍先撞進視線,他拍了拍李云肩膀,佩劍上的玉墜叮當作響:“好小子,朕就說你能掀了這天!“后面跟著披甲的將軍、賣炭的老翁、曾被判定早夭的孩童...他們仰望著塔頂的幽藍火焰,眼中的光匯集成海,要把舊秩序徹底淹沒。

“成了?“鐘逸撓了撓頭,看著逐漸穩定的命樞星河,“這就...贏了?“

“沒。“任軒突然皺眉。

他的法訣突然一滯,原本穩定的共鳴陣泛起漣漪。

他抬頭看向命樞最深處,那里的金光雖然散了,卻有團更暗的影子在蠕動,“李哥,你覺不覺得...這火滅得太順了?“

李云的笑容僵在臉上。

他突然感覺后頸發涼,像是被什么極冷的東西盯上了。

無命之火在掌心忽明忽暗,竟有幾分要熄滅的架勢。

“命不可違,爾等...皆為棋子。“

極低的一聲低語,像冰錐扎進所有人的識海。

李云猛地轉頭,就見命樞深處的陰影里,一道不屬于此世的黑影正緩緩浮現。

那影子沒有五官,卻讓人無端想起被命運鎖鏈捆了千百年的絕望;沒有動作,卻壓得整座律令塔都在顫抖。

鐘逸的符紙“啪“地掉在地上。

任軒的法訣徹底潰散,那些剛涌進塔內的魂魄突然僵在半空,命盤上的光開始熄滅。

始皇帝的手按在劍柄上,瞳孔縮成針尖:“這他娘的...是哪路牛鬼蛇神?“

李云握緊勾魂鎖,幽藍火焰重新騰起。

他盯著那道黑影,心跳得像擂鼓——他知道,真正的命戰,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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