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紫色風暴裹著冰碴子砸在李云后背上，玄色鬼差服被割出細密的口子。

他護著蘇瑤退到樓梯轉角，耳尖還能聽見那些被撕碎的魂魄在風里發出尖銳的嗚咽——像是某種警告，又像是在恐懼什么。

“這不是普通的守階者。“蘇瑤的指尖抵住太陽穴，月白裙裾被風掀得獵獵作響，“我能感覺到...這風暴里混著往生階本身的法則之力。“她忽然抬頭看向李云，眼底閃過一抹金芒，“帝王意識說，這是最后一道考驗。“

李云的勾魂索在掌心震得發燙，索尖的青銅鈴當啷作響。

他能清晰感知到風暴里能量流動的脈絡——暗紫色為主，間或有幾縷幽藍穿插其中，像極了地府冥河的水紋。“每隔三息，邊緣的能量會弱上一瞬。“他瞇起眼，勾魂索突然化作一道青芒射入風暴，又瞬息收回，“剛才試探過，中心的能量漩渦在逆時針轉，邊緣的碎流是順時針。“

蘇瑤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果然見風暴邊緣有幾處暗紫色漩渦突然坍縮成細流，不過眨眼便又翻涌起來。“平靜期大約持續半息。“她攥住李云的手腕，掌心傳來溫熱的神魂波動，“我們需要在這半息里沖過去。“

李云的喉結動了動。

他能聞到蘇瑤發間若有若無的沉水香，混著風暴里冰晶的冷冽，讓他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護好你自己。“他低喝一聲，指尖掐出個法訣，玄色鬼氣從周身騰起，與蘇瑤的月白色神魂光交融，在兩人身周凝成一面青金相間的護盾。

三息過去。

風暴突然像被按了暫停鍵。

邊緣的冰晶碎流詭異地靜止半瞬，連魂魄的號叫都弱了幾分。

“走！“李云拽著蘇瑤往前沖，護盾撞開幾簇暗紫能量，在風暴邊緣犁出條通路。

可就在他們離樓梯頂端只剩十步時，那團原本逆時針旋轉的中心漩渦突然“咔“地一聲，像是齒輪倒轉般換了方向！

暗紫色能量如活物般翻涌著纏上護盾，冰晶劈頭蓋臉砸下來，在護盾上綻開細密的裂紋。

蘇瑤的額頭滲出冷汗：“它在針對我們！“

李云的鬼氣幾乎要被抽干。

他能感覺到護盾里的神魂融合之力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逝，再撐三息，兩人就要被風暴撕成碎片。

“等等...“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在能量牢籠里的經歷——當時他為了救蘇瑤，強行吸收了牢籠里的暴戾能量，反而突破了鬼差境的瓶頸。

此刻風暴里的能量雖然狂暴，卻和那牢籠的能量有幾分相似的“可吸收性“。

“蘇瑤，跟我同步呼吸！“他咬著牙，掌心的勾魂索突然化作無數細鏈扎進護盾，“引導風暴能量進來，我們...反哺它！“

蘇瑤愣了一瞬，隨即明白過來。

她的指尖按在李云后心，月白色神魂光如流水般注入他體內，與他的鬼氣形成循環。

兩人的呼吸漸漸重合，護盾表面的裂紋開始滲出暗紫色微光——那是被引導進來的風暴能量。

“穩住！“李云的眼睛泛起妖異的金芒，“把這些能量...轉化成我們的力量！“

暗紫色能量剛觸碰到兩人交融的神魂，便像被點燃的燃油般劇烈震蕩。

可不等它反噬，李云的鬼氣如鋼索般將其纏住，蘇瑤的神魂光則溫柔地梳理著其中的暴戾。

兩種力量配合無間，竟真的將暗紫色能量轉化為更純粹的神魂之力，重新注入護盾。

護盾上的裂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甚至比之前更亮了幾分。

風暴似乎察覺到了不對勁，尖嘯聲陡然拔高，成噸的冰晶砸在護盾上，卻只激起一片細碎的金芒。

“就是現在！“李云大喝一聲，勾魂索突然暴長十丈，精準纏住樓梯頂端的漢白玉欄桿。

他拽著蘇瑤借力一蕩，護盾如利刃般劈開最后一層風暴，“轟“地落在了樓梯頂端！

暗紫色風暴在他們身后轟然消散，只剩下幾縷殘風卷著冰晶飄向深淵。

眼前是一扇足有兩人高的青銅門，門扉上刻滿了云雷紋，門楣處用古篆寫著一行字：“打開此門，真相將現。“

蘇瑤伸手觸碰門扉，指尖剛要貼上銅面，門突然泛起刺目的金光。

“小心！“李云本能地將蘇瑤拽到身后，可那金光還是如利箭般穿透他的鬼氣護盾，重重撞在兩人胸口。

劇痛如潮水般涌來。

李云倒退三步，后背重重撞在墻上，喉間一甜，竟咳出半口黑血——這是鬼差受傷才會流出的冥血。

蘇瑤也好不到哪兒去，月白裙裾上多了道焦黑的痕跡，臉色蒼白得像是要透明。

青銅門的金光漸漸收斂，門扉上的云雷紋卻開始緩緩轉動，像是在嘲笑他們的不自量力。

李云抹了抹嘴角的黑血，抬頭看向蘇瑤。

她正捂著胸口，眼底卻沒有半分退意。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笑了。

“看來...“李云活動了下酸麻的肩膀，勾魂索在掌心重新凝實，“這門，沒那么好開。“

蘇瑤擦掉嘴角的血漬，月白色神魂光從指尖涌出，在掌心凝成一團暖光：“那便再試一次。“

青銅門后的黑暗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動了動。

而那本始終跟在兩人身邊的《往生鏡鑒》，此時正靜靜躺在樓梯轉角處。

最新一頁的墨跡還未干透，上面畫著兩團交疊的光——一團玄黑如夜，一團月白似霜，正站在青銅門前，望著門扉上轉動的云雷紋，眼里燃著勢在必得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