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條腿出了樓,走不遠叫了一輛出租車,轉頭就匯入車河。
黑犬本事雖高,但是速度有限,即便港九城路窄車多,也不是它能跟上的。
不過循著氣味,也不算丟了目標。
陳瑛也不著急,由著黑犬去追,兜兜轉轉,那四腿姑娘進了一間夜總會。
如今日頭剛過中午,這些夜場都沒開門,這個時候進去,都是些賣海鮮的工作人員。
想不到這邪祟還有這樣一個副業。
陳瑛循著自己的節奏又翻看了些煉金術的知識,練了兩趟拳這才晃晃悠悠出了門,叫了一輛出租車,直奔那夜總會而去。
拳術本來就是個日積月累的功行,所謂一天不練手腳慢,兩天不練丟一半。三天不練門外漢,四天不練瞪眼看。
陳瑛覺得拳術這個東西沾著一樣好,這是個提高法抗的手段。血氣旺盛,種種邪祟手段沾著就不靈。
放到自己前世的游戲里,練拳不止是加力量加敏捷,還真真切切的提高抗性。
這個提高抗性可太重要了,麥浩禮那也是西洋體系下出來的老狼狗,碰見吳管家瞪眼一瞧,當即就廢了。
自己有煞氣打底,再練得氣血旺盛,處處都能占到法抗高的便宜。
日后不管是去救陳婆婆還是對上徐人英,乃至對上這群妖邪,都有莫大的好處。
一直到大日西垂,天色將晚,陳瑛跟吳婕兩人吃了晚飯,陳瑛這才跟吳婕招呼一聲出了鋪子。
港九這個地方,人多錢多,欲望自然也就重。
孔圣人講話,飲食男女,無非就是這點事。
吃,嶺南人本來就講究,粵菜也是大菜系。
但是這男女之間的事情,就更復雜了。
什么街頭流鶯、一樓一鳳、酒店高鐘說法太多了,更別說還分什么葷素清濁。
不止是那些字頭指望著從這里面抽水掙錢,就是些苦命人家也靠這吃飯。至于酒店業、娛樂業都是脫不開。
反正這東西在港九就跟吃飯一樣,有快的有慢的,有講究的有純粹填肚的,要么說圣人就是圣人,把這兩樣放一塊就是這么合適。
各色歡場如今在港九城處處可見,畢竟如今的港九城百業興旺,這古老的行業自然不能例外。
出租車緩緩停下,司機老伯投以祝福的目光,這些老師傅或許吃的不多,但是哪家好,哪家壞,哪家花樣多那是門清。
這次開車的老師傅只當陳瑛是個過來冒失的后生,所以特別提點幾句,倒不是說勸人向善,絕了這點男女之間的念頭,而是教了些辨識真假的法子,怕陳瑛吃了虧。
順便介紹點行情。
這一路這位老師傅給陳瑛好好開了開蒙,講了不少歡場里的規矩,但他們的話也不能全信,大多是道聽途說。
一天天坐在駕駛席拿著方向盤,活生生的賽博坦汽車人濕件,打霸天虎都來不及,也沒機會實操夜店里的那點事。
陳瑛下車的時候特別給他加了些小費,老師傅樂于助人,多給點錢買茶葉養養嗓子。
抬腿出了車門,四腿去的那家夜總會門口已經排起了長隊,男男女女的都往后排。
夜總會門口的霓虹燈閃爍,陳瑛看著上面“百多夢”三個字怎么看怎么別扭,自己好像吃過這家的咖喱。
港九城的城區狹小,很多夜總會都是老樓裝修改造的,所以消防控制非常嚴格,哪家能進多少人都是固定的。
誰家的生意紅火,少不得要在外面排隊。
陳瑛整理了一下衣服,準備找找后門之類的地方,畢竟看眼前的這隊人,等自己進去,怕是要跑到后半夜了。
誰想陳瑛剛下出租車,門口守著的保安就來打招呼。
“哎呦,李少,好久不見。”
他招呼著陳瑛。
“您這段時間不來,好多姑娘都想您。”
陳瑛嘴角一笑,想不到前身在這還有一段。
不過這理少從何而來?
難怪吳婕之前說過天天見不著,敢情是把這些夜總會當家了。
不過也難怪,前身一個無頭無腦無膽的小子,你讓他住在那樣一座小樓里面,就算他察覺不出來什么,那樓里的邪氣也是真的,他潛移默化的也能感受到,自然不敢回去。
那保安也是個有眉眼高低的,干這行的一般都沾著點字頭,乃是各個社團派過來看場的。
不止是有戾氣,而且會來事,該硬硬該軟軟,這才能在門口站得長久。
他一看陳瑛上下身都是寬松衣裳,也不是平日里的瀟灑做派,估計這位爺是臨時想起來玩一趟,或者是家里管得嚴,借了個名頭跑出來,趕緊過來玩上一趟。
不管是哪一條,都說明這肥羊要跑,他自然要行個方便。
說白了,這群人在這之所以排這么長的隊,是因為里面真沒地嗎?
當然不是,這會剛開張,里面能有幾個人?
就是為了用這條長隊來讓真正的貴賓開心。別人都在那眼巴巴的排隊,您一來就能直接進去,這才顯出來貴賓的貴。
那保安直接清出路線,擺著胳膊請陳瑛進去。
陳瑛本來就要收拾那個四腿邪祟,將守在門口的黑犬重新納入影中,跟這位保安道了謝,直接就走了進去。
要說這間名字像速食咖喱的夜總會布置,里面也沒什么出奇的。
中間劃出來幾個舞池,四散著排布著幾個卡座,里面還有包房。
本來就是個老樓改的,地方也十分有限,就算樓上是曲徑通幽,單單這下面也是一眼可以望到頭。
陳瑛正在仔細尋找那個四腿,就有服務生上來打招呼。
“MR.Richard,不知道這次幾個朋友來,您之前最鐘意的房間已經被預定了,現在還有……”
感情還有個英文名,難怪那保安李少叫的親切。
不過陳瑛也知道為啥門口那字頭的兄弟沒認出來自己。
這也正常,同名同姓的這么多,誰能把龍城鐘馗的弟子,打劫金鋪的悍匪跟跑夜總會的肥羊聯系在一起?
服務生看得殷切。
陳瑛現在花的都是自己掙的錢,抓這個邪祟純粹是公德心體現,沒道理花去包房花冤枉錢。
至于面子不面子的,來這種地方已經算是折面了。
真要講面子就不用這個服務生招呼了。
陳瑛直接回了一句。
“我去吧臺坐散座。”
直接給服務生干懵在那里。
陳瑛也不理他,直接跑去吧臺那邊找了個座位,一邊的酒保是個挺漂亮的短發姑娘,湊上來利落的問道。
“理少今天喝點啥。您存的馬汀尼……”
理少怎么聽怎么別扭,陳瑛都想說兩句藏話,點杯牦牛奶。
“來杯可樂,加冰。”
調酒的酒保可以說是身經百戰,大小場面見得多了,直接送上來一玻璃杯可樂,陳瑛捏著吸管默默喝著,也不多話就是看著舞池里的人。
一個個瞧過去,都沒有那四腿女的身影。
外面的男男女女不斷進來,音樂的聲音不斷切換,冷氣一開,陳瑛心里有些不耐煩。
這夜總會看上去像個清場子,但是也藏著別的。
有些穿著清涼的姑娘看著你這邊沒人,直接湊過來嘻嘻哈哈哈交個朋友,大家一起跳舞喝酒聊天,這些都沒問題,但是要更進一步,深入淺出的交流。
那就會跑出來一個嘻嘻哈哈的男人,把美好的邂逅變成樸實無華的交易。
很多夜總會不指著抽這些人的床頭費,更不會涉及這里面的交易,但是指著這些人來拉客源。
畢竟你這再好玩,人家來這是找食吃的。
你項目不全,人家可以換個地方。
舞池里面明顯有幾個馬夫正帶著自己的馬左轉右轉,尋找合適的騎師,不過陳瑛卻沒看見那個四腿妹。
真是眾里尋他千百度。
陳瑛剛想放出來黑犬再搜一搜,旁邊忽然有個人在那喊叫。
“哇,瑛少,好久不見,怎么得閑來我這里玩?”
陳瑛抬頭一看,不是別人,正是蘇雄的門生,沙威。
這個衰人看上去氣色好了一些,比之前半人半鬼的德行強了不少,這次也沒有背著那把長刀,穿了件花襯衫,帶著茶色墨鏡,看上去有幾分馬夫的樣子。
“沙威哥,這地方是你們公司的?”
“不是,其他字頭過檔來的兄弟以前在這里看場,我這幾天過來幫他坐鎮一下。”
沙威扶了扶眼鏡:“總有人不服我們雄爺,想要搞事。”
“這么不怕死?”
陳瑛知道蘇雄的實力,別的不說,就沙威他們這幾個門生,誰都是半人半鬼,單論開片打架,就港九那些假打的社團沒一個能扛住。
更別說蘇雄自己一手茅山術詭秘莫測,按照道理來說,那些字頭早應該看明風色,不說納頭便拜,也該和平相處才對。
“雄爺是過江龍,人家這里有坐地虎的,總華探長劉老總看我們不爽。那些字頭誰不是給差佬打工。”
沙威也不客氣,直接坐在陳瑛旁邊的散座上,看了看陳瑛喝的是啥。
“瑛少,你就喝這個?這個酒保調酒不錯的,咱們弄個……”
“不必了,我還想要牛奶。”
陳瑛更懷疑了。
沙威在這里看場,他能瞧不出來這場子里面有邪祟?
“哇,白飯瑛,今天在這里喝可樂,正好我在這里訂了個包間,一起來飲兩杯啊?”
一個五短身材的消瘦小子左擁右抱,一邊一個姑娘,說話囂張無比,他瞇著眼睛盯著陳瑛,話鋒很是不順。
“你個撲街這幾日不來,躲去哪里瀟灑?怕了我不敢來了嗎?”
陳瑛哪里知道前身的這些破事,不過看見這矮猴子左手摟著的姑娘,卻是找到了此行的正主。
那四腿女正在這笨鱉懷里傻笑著。
“瑛少?這小子真不機靈。”
沙威一挑眉毛,他知道陳瑛在蘇雄心里頭的分量,這矮小子來者不善,沙威也愿意跟著陳瑛出頭。
話說回來,這場子又不是他們東興公司的場子,就算是出點什么事,惹了主顧,他沙威也不在乎。
“看什么看,爛仔?”
那矮猴子瞪了沙威一眼。
“知不知道這里是誰看場?東興啊,你在這搞事,嚇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