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到底都是人精中的人精,極有默契,相視一眼后,齊刷刷地輕輕搖頭。
王興榮一眾老人,在三十多年前,他們都還是二三十歲的大小伙。
那時,大家意氣風發,正是當打之年。
家族突遭巨變,在如此危難情況,諸位長輩甘愿犧牲個人修煉,奉獻自己資源。
在當時的他們看來,這絕對是一種無上榮耀,是對家族庇護他們多年的最好回報。
兩人現在要因老頭可憐,把本該屬于他們的戰利品讓給對方,那是對他們榮耀的一種褻瀆,是犯罪。
王蛟心底記住家族老人面臨的經濟窘迫,臉上卻不顯絲毫。
他隨手收起儲物袋,岔開話題,沖王興榮問道:
“老爺子,這邊妖獸被我們解決,接下來我們直接返回縣城交差,還是去周邊調查調查?”
王興榮震驚地失聲,連連擺手,仿佛不敢置信,五長老會在外面面前,會以輩分稱呼他。
王蛟哈哈大笑,“您老不用客氣!你們為我王家發展做出巨大犧牲,我王蛟要不以晚輩執禮,也忒不是東西。”
聽完對方所講所做,他覺得自己要是還拿大,自己就不是個玩意。
王興榮眼見王蛟執拗,心里流過一道暖流,但想起修真界鐵律。
他腦袋搖的像個撥浪鼓,堅持不受。
要是他王興榮不要老臉,受了長老此禮,豈不是倒反天罡,無法無天?
最后雙方各退一步,王蛟稱呼對方‘老大人’。
古人云交契無老少,他覺得與這位出類拔萃的家族后輩,突然有種惺惺相惜。
只有這樣的結交,自己才算勉強有資格和對方站在一起。
這樣雙方都能避免尷尬。
王蛟聞言一怔,呆了一呆,然后哈哈狂笑,表情古怪地看向一旁的七叔,笑著調侃起七叔:
“七叔,你我日后見面,豈不是你得喊我……”
說著說著,反應過來的王興榮,哈哈大笑,一旁的王景淵臉一黑,突然有種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的無辜感。
王蛟沒等七叔發火,果斷轉移話題,說起正事。
一提正事,王景淵雖然一臉郁悶,也不好繼續收拾鬼機靈的侄兒。
“要不我們去四周轉轉?”
“榮叔你平日一人坐鎮溪谷小鎮,族里人手至今還是捉襟見肘,我和蛟兒一走,萬一在出現狀況,你一人應付起來也是麻煩。”
王興榮一聽這話,喜不自禁地連連答應,自然從善如流,生怕兩人反悔:
“好,好,好!”
“那就辛苦你們一遭,跟我這個糟老頭子去四周轉轉,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有了決定,三人沒有著急出去,而是找了一處空地,蕩開地上積雪,盤膝坐地,開始打坐恢復之前消耗的靈氣。
一炷香后。
三人精神抖擻,氣海法力恢復十成十,這才放出飛劍,騰空腳踩飛劍,出了陣法籠罩范圍。
……
寒冬臘月的冬季,銀裝素裹,天上不時飄起一陣雪花,頭頂的太陽照著大地,卻無法帶給人類太多溫暖。
明天就是除夕,但在白茫茫的世界,看不到絲毫人影和煙火氣,放眼望去盡是山川樹木和積雪。
白的晃人眼睛!
三人稍微散開,呈半月弧形姿態前進,在一望無垠的雪地山林,尋找可能殘存的蛛絲馬跡。
……
距離陣法迷霧升起的位置,向東北方向飛行大概五六十里地,在一處陡峭山崖上。
扎根生長一片山間松柏,其中一顆巨型松樹樹梢間。
樹梢輕微晃動一下,一聲略顯稚嫩的少年聲音突兀響起。
“三伯,我們一直等在這里真的好嗎?往前幾十里地,可就是王家凡俗小鎮的所在地。”
“萬一王家子弟路過,發現我們黃家子弟出現在他家勢力地盤范圍,這可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你這小子,他王家是王小兒過年,一年不如一年,看把你小子嚇的。
這才過去幾天,你就忘記我們此行目的?”
“那王家如今正是虛弱之際,附近山野冬眠的妖獸,被人驚醒,闖進他家陣法。”
“正是我黃家報仇雪恨之時,你小子怎么開始掉鏈子?你要在敲退堂鼓,哪怕你是真靈根天才,也別怪三伯抽你。”
“三伯!每隔五百年,獸災臨近前期,按照舊歷,在有三四年功夫。”
“那落云宗必然派出修士前方各個家族,按例招收各家真靈根子弟,為即將到來的獸潮做最后準備。”
“族里眼下這么干,不是沒事找事,給即將到來的落云宗上眼藥嗎?再說,沒有利益的廝殺,有何意義?”
“單純的出氣?”
“啪”的一聲,一聲清脆響亮的耳掛聲響起。少年白皙的臉龐,頃刻紅腫,上面印著五根手指印。
“黃天昊,你給老子閉嘴。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你知不道,數十年前,那王家最鼎盛時期,僅僅因為我黃家分支一脈長輩,在清河坊市參加一場拍賣會無意頂撞他家老祖。”
“你二伯,我黃旭華的親二哥,就被對方隨手打殺?”
“當時你父親屈辱憤懣,想為你二伯討個公道,可那清河宋家老祖像個死人一樣,屁都不敢放個。”
“你父親事后離開清河坊市,慘遭對方打殺。你難道連這些仇恨都忘記了?”
“對,你年齡還小,當年的事情不知道,你無法感同身受,所以二伯不怪你,可你想想你娘親這些年所遭受的苦難。”
“要不是那王家,我黃家這一支脈,又怎會淪落成小小煉氣家族?”
“二哥和你爹爹可是我黃家唯二的真靈根天驕,可就是如此,卻遭了那王家毒手。”
“那王家斷我黃家成仙大道,你說讓我現在放棄仇恨,我做不到,我黃家所有子弟都辦不到。”
黃天華嘴唇囁嚅一陣,滿腹的話到了嘴邊想說,但又都說不出口。
正如三伯所言,他出身的時候,父親已經死亡多年,他全靠娘親和家族拉扯長老。
他的確無法感同身受三伯對王家的刻骨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