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裝市場上人擠人，到處充斥著討價還價的聲音。

他們的聲音稍微小了點，甚至稍微猶豫一下，攤主就和別人對話去了。

更要命的是，在這里進貨，根本就不像在錦江市那邊。

那邊店主還會耐心和你解釋，這貨有沒有瑕疵，能賣多少錢一個，這里完全是看手速。

莫一山知道八五年流行什么款式，所以，他選的男裝都以寬松的西裝為主。

不管是條紋的還是純色的，他看中了就拿下。

正當他猶豫要不要夾克時，身邊突然擠進來一個腋下夾著黑色皮包的男人，對攤主說道：“老板，這款夾克有沒有貨，給我來四十件。”

那是一件經典的朋克風男式皮夾克，上面有不少鉚釘裝飾。

“李老板，有半個月沒來了啊！”

老板熟捻地和對方打起招呼，自然就將莫一山這兩個生面孔拋到腦后。

“這件皮夾克是今年最流行的朋克風，過了這段時間我不會再補貨了，你拿四十件會不會太少了，多拿幾件吧。”

“那就給我來一百件。”

聽到男人報出的數量，老板臉上笑開了花。

“行。”老板迅速開好單，趁機又推薦其他的服裝，“今年的西服用料好，肩膀上有肩墊，穿出來更顯瀟灑，你不來幾套？”

“什么價？”

“比去年要貴兩塊，你先拿五十套吧，我這里貨也不多了。”

“你還有多少套？”

“大概只有八.九十套了。”

“我都要了。”

聽到男人拿貨拿得這么痛快，王巧來疑惑了。

這么多衣服，少說也有一兩百斤了，他一個人怎么拿回去？

王巧來并不是社恐，他當即掏出煙給男人遞了一根：“哥們，你生意挺不錯啊。”

男人接過煙夾在手上，笑道：“小伙子，你們在朱老板這里拿貨，可是來對地方了。”

“他家貨質量比市場上其他人的質量都要好不少，而且價格也很實惠，你拿回去隨便賣。”

“哥們，你在哪里發財呢，這服裝生意多久了？”

男人這次沒有回答他，而是打量他兩眼。

莫一山連忙說道：“大哥，你別介意，我們在錦江市做。”

男人聽莫一山這么說，頓時沒那么警惕了。

“錦江市啊？那了不得，聽說今年的高考狀元去錦江醫學院了。”

莫一山知道他說的是東方玉，可他卻還裝出一臉吃驚的樣子：“不是吧，你是說湘南省高考狀元在錦江市讀書？”

“清北那兩所名校都沒搶過一個醫學院？”

男人笑著搖頭：“這你就不知道了，只要有高考狀元來就讀，那就是一個活招牌啊。”

王巧來聽到他們兩個原本是聊服裝的，突然聊到了高考狀元身上，正要開口，就聽莫一山說道：“李老板，我們是新手，你能不能再教我們怎么選衣服？”

王巧來聽得眉頭一跳。

李老板說道：“株市服裝批發市場水很深，選品除了靠自己的眼光，還要細心。”

他明顯不想多說，說到這里他就轉移了話題：“我司機過來找我了，失陪了。”

說完，他又對老板說道：“老板，你盡量早點幫我送到車上去，我在那邊付錢。”

“行，你還去忙吧。”

等到他走后，莫一山才對老板說道：“老板，剛才那個老板要的衣服，我們也各拿二十件。”

“西裝沒有單件，都是成套的你也要？”

莫一山點頭：“要。”

老板并沒有因為他們是生面孔就宰他們，他麻利地開好單子，問他們：“你們是自己有車還是坐火車過來的？”

“我們坐火車過來的。”

“那你給我個地址，我清點好給你送到旅館里去。”

莫一山眼睛咻地瞪了起來。

真是該死，他們出來的時候，房間已經退了。

“你們不能現場點貨嗎？”

老板笑了起來：“攤位上的貨都是樣品，我們都是下好單后再拿到倉庫清貨，清完了再送到你們手上。”

莫一山了然地點點頭。

“行，我們昨天住在火車站附近的‘為民旅館’，你把貨送到他那里去吧。”

“沒問題，明天上午我們會將貨送過去。”

“價錢呢？”

老板爽朗地說道：“你放心，我給李老板什么價，給你就是什么價。”

“別的我不多說，就我這批貨，你閉著眼睛賣都能大賺一筆。”

“老板，你這里還有沒有男款褲子？”

“今年最火的就是這些牛仔褲，不過這個價格有點小貴，要十三塊錢一條。”

莫一山聽到他的報價，再想到當初桐縣第一批牛仔褲上市時，他突然敏銳地發現，只要進了這批牛仔褲，那他們的生意想不火都難！

“這價格有點貴，你能不能少一點？”

“這是最低價格了，你多少也要讓我賺一點吧。”

王巧來開口道：“老板，你就當交個朋友，我們既然打算做這一行，那以后肯定還會再來光顧的。”

對方掃了他們兩眼：“既然你們這么說，最多只能給你們便宜五毛，再低的話我就劃不來了。”

“行，就十二塊五，先給我們來一百條。”

聽到莫一山痛快地要了一百條，王巧來驚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他們出來時，只帶了六千塊錢。

他們原本只有四千多塊，還是孫華給孫盛強拿了一千五，湊了六千就巴巴地跑了過來。

現在一百條牛仔褲，就花了一千二百多，還有二十套西裝，二十件皮夾克，這些衣顧至少要一千五。

那他們接下來的女裝怎么辦？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莫一山開口要了一百條牛仔褲，并沒有收手的意思。

他又要了五十件男式針織開衫后才離開。

王巧來忐忑地跟在他的身后，問他：“山哥，男裝只進了這么點貨差不多就要兩千塊了，我們就只剩下四千了。”

莫一山點頭：“我知道，不是還有四千塊錢么？”

王巧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你就一點都不著急？”

莫一山笑了起來。

“我當然著急啊，可是我們還有退路嗎？”

王巧來嘆了口氣。

對啊，他們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