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挑來挑去，最后挑了個八成新的：“就這一臺吧。”

肖志偉瞥了一眼，那是牡丹牌雙聲道收音機，全新的百貨大樓賣兩百多。

對方試了音色，又調試一下廣播，對方很滿意，痛快地付錢走人。

莫一山抽出五塊錢，將賣收音機的錢遞給肖志偉：“這錢是堅哥的，你拿著，我就不走公賬了。”

收音機的錢不走公賬，但他搭出去的磁帶是他們的，這個有成本，他必須收。

肖志偉捏著錢瞪大眼睛看著他：“山哥，你……”

“親兄弟明算賬，我們掙錢比堅哥容易，只要堅哥需要，我們擺一天的攤，就幫他賣一天貨。”

肖志偉囁嚅著唇：“山哥，我……”

莫一山拍拍他的肩膀：“行了，什么都別說了，都是兄弟，你哥也是我哥。”

莫一山很開心。

今天新上了磁帶，生意就比昨天好。

現在有了收機音的加持，他可以肯定，下午的生意會比上午還要好。

湘南省老一輩的人喜歡聽花鼓戲，像《劉海砍樵》、《補鍋》等經典曲目，幾乎每個人都能哼唱幾句。

年輕人則更崇拜港臺流行音樂。

尤其是鄧麗君的爆火，更是帶動了年輕人對音樂的狂熱追求。

收音機從擺出來到賣出第一臺，不過短短幾分鐘。

很快，有人有校門口賣二手收音的消息在校內席卷開來。

很多慕名而來的學生沖到攤位前，為了搶一臺收音機鬧得不可開交。

“真的有收音機，老板，這臺我要了！”

“我要這臺！”

“這臺是我的，都別跟我搶！”

看著突然沖出來的學生，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就有人抱著收音機對他們說道：“老板，這收音多少錢？”

莫一山反應過來，樂呵地伸出五根手指：“五十塊。”

“我要了！”

對方閃過一抹糾結的神情，就當莫一山以為這單要黃時，眼有學生盯著這臺收音機不放，對方打了個激靈，竟然痛快付了錢，抱著收音飛快地跑了。

有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短短半個小時，收音機就銷售一空。

哪怕是莫一山故意將價格定在八十五塊九成新的收音機，學生們付起錢來也毫不含糊。

看著手里的八百八十塊錢，肖志偉手腳都在顫抖。

只有他知道，肖志堅這幾年過得實在太苦了。

由于不能走路，他很自卑，即便有這么好的手藝，他甚至連門都不敢出，更別說和人交流了。

要是讓他知道他修好的收音機這么搶手，他指不定樂成什么樣。

想到家里還有二十多臺，他揚起聲音喊道：“大家都別急，明天下午還有收音機。”

聽他這么一喊，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他解釋道：“我哥哥專門修理收音機，如果大家的收音機壞了，也可以找我。”

這么好打廣告的機會，他當然不會錯過：“當然，如果大家有不能使用的收音機要出售，我這邊也回收，價格肯定公道。”

“真的嗎？你們還能修理收音機？”

肖志偉點頭：“是啊，只不過如果大家要修收音機的話，這兩天修不了，維修人員還沒到。”

“什么時候能到？”

“過兩天吧。”肖志偉模棱兩可的開口，“不會讓大家等太久的。”

“那太好了，我正好有一臺收音機要修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修呢，那到時候你們還在這邊擺攤嗎？”

肖志偉看向莫一山，莫一山聳聳肩，說：“我們還會在這里擺幾天攤，等維修人員來了，你可以直接將收音機拿過來。”

“行，那就說定了。”

晚上八點半，眾人開始收攤，回到家已經九點二十了。

幾人隨便煮了點面條對付一口，就開始今天的數錢大業。

花了十來分鐘才將錢清點完畢，最后一統計，眾人頓時興奮起來。

“1423.4，怎么會這么多？”

昨天他們只賣了972塊錢，今天竟然比昨天多了450塊。

孫盛強連忙問道：“那咱們賺了多少錢？”

莫一山算了算，說道：“我算過，咱們的利潤大概是28%到33%，就按30%算，我們今天賺了427，每個人都能分到106。”

“106！”孫盛強樂得合不攏嘴，抱住莫一山照著他的臉就親了一口：“哥，你真是我親哥，要不是你，我從來不知道原來賺錢這么容易。”

莫一山一把就將他推開了，用力擦著他親過的地方，笑罵道：“你惡不惡心啊！”

孫盛強嘻嘻地笑著，根本就不在乎。

他實在是太激動了。

昨天的收益他就很滿意了，沒想到今天竟然比昨天還高。

他看著桌上的錢感嘆道：“要是每天都能賺這么多錢就好了。”

莫一山鼓勵他：“加油啊，做人總要有夢想，說不定以后這點錢你都不看在眼里。”

“怎么可能！”孫盛強連連擺手，“我這個人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我現在已經很滿意了。”

“那就再創新高嘛。”

肖志偉當即潑了他滿頭冷水：“狗盛子，山哥還沒算收音機的錢呢。要是算上收音機的錢，得多加880。”

孫盛強：……

他指著門對肖志偉咆哮：“你滾！”

哪壺不開提哪壺，氣死他了。

看著他們兩個吵吵鬧鬧，尤其是聽到肖志偉提到收音機的事，王巧來碰了碰莫一山，問他：“山哥，你看咱們要不要弄個收音機來？”

王巧來很肯定。

今天能賣這么多錢，完全就是沾了收音機的光。

要是沒有收音機，他們下午的生意根本就不可能比上午好。

莫一山連連點頭：“我也正有此意。反正堅哥那里就有現成的，咱們找誰買不是買，就買堅哥的。”

肖志偉扭頭：“收音機肯定沒問題，提錢的話就太傷感情了，你們幫了我哥這么大個忙，直接提一臺過來用就行。”

王巧來擺擺手，“小偉，堅哥掙點錢不容易，我去年買了一個放在家里吃灰呢，你回去時把我那臺拿過來就行。”

他們都心疼肖志堅。

他身有殘疾，靠自己的雙手努力生活，他們能幫一把是一把，怎么還會要他的東西。

肖志偉還想說些什么，莫一山接過話茬：“行了，就按來哥的意思，把他那臺拿過來吧。”

孫盛強摟著肖志偉的肩膀：“就這么說定了，你明天受累跑這一趟吧。”

看著大家堅定的模樣，肖志偉張了張嘴，卻什么都沒說，只是默默點點頭。

清點完現金，莫一山照例謄寫賬本。

看著他認真的模樣，肖志偉突然想起什么，說道：“對了，山哥，跟你說個事，你小舅子出車禍了。”

莫一山猛地抬起頭，失聲道：“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