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的，沒問題校長。”

班主任掛斷電話，轉頭看向身后兩位正在等候的少男少女，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說道：

“校長說，雖然對于虔城一中的學生來說，這幾個名額都是重在參與性質的，但也不能隨便給出去……”

“誒？老師，莫非有什么條件嗎？”胡新亭瞬間便反應了過來，連忙問道。

“校長的意思是，目前學校所擁有的五個名額其實都已經有待定的人選了，他們早在寒假就已經把參賽申請報上去了，就算我們同意給，那五個學生也不一定愿意撤銷申請，把名額轉讓給你。”

班主任將手肘撐在欄桿上，手指以一種完全勻速的狀態敲擊著欄桿，看向李秋雁說道：

“所以，你需要用你的演奏實力來說服校長和其他待定的人選，正巧下個星期五有虔城幾所學校之間的文藝匯演，你就參加一下那個文藝匯演，展示一下水平吧。”

“要等到下周嗎？”李秋雁眉頭微微一皺，忍不住問道：“能不能在此之前，就找個機會為大家演奏一次呢？”

“哎，時間很難湊啊，其中還有兩個高三的，除了文藝匯演的機會也沒有其他時間了。”

班主任也略帶無奈地攤了攤手，說道：

“你也不用著急，青年賽都是四月份才開始，下周五也才三月十號，你完全有時間在定檔之前投遞參賽申請的。”

“好吧。”

李秋雁嘆了口氣，知道大概也只有這樣了。

兩個星期，也好，總比鋼琴演出管理機構那種要拖一個多月的效率要快很多。

“那就先這樣吧。”班主任拍了拍李秋雁的肩，說道：“你有這個想法，值得鼓勵，不過也不用因此而患得患失，重在參與就好。”

他哈哈一笑，接著擺了擺手說道：

“音樂嘛，就是不同頻率的波，在一種符合人耳聽覺的舒適區間內進行排列組合的科學，所以就算這次你文藝匯演沒成功也沒事，就普普通通地上個綜合性大學，學個物理，也未嘗不是對音樂本質的一種學習，哈哈哈……”

“……是、是嗎？”李秋雁頓時愣了一下，仿佛有一種被混沌的知識沖入了大腦的感覺。

“差不多吧。”班主任自信地點了點頭。

不得不說，班主任這睜眼說瞎話的能力，頗有點從前愛迪生的風范。

“老師，哪有這樣敷衍人的！通過學習物理來研究音樂，還不如讓猴子在打字機上打莎士比亞呢！”胡新亭忍不住抱起雙臂大聲吐槽道：

“秋雁本來就是笨蛋，老師你還逗他，太過分了！”

“……是，是嗎？”李秋雁有一種被胡新亭趁機逗弄了的感覺。

“唉，我也就是想讓你們多學學物理。”

班主任輕咳一聲，看了一眼氣勢洶洶的胡新亭，腦海中浮現出她攔截自己時的強大動能，一時間有點擔心她在挖空物理學的地基前先把自己這個物理老師給挖掉了，于是他連忙轉移話題，問道：

“話說李秋雁，你身為生活委員，今天好像是你的小組進行值日了吧？”

“哦，是哦。”李秋雁撓了撓頭，轉身對胡新亭說道：“胡同學，那我們先去掃地吧。”

“好～”

胡新亭點了點頭，看著邁步向前準備去拿掃把簸箕的李秋雁，回頭用力瞪了班主任一眼，隨即輕快地跟上了李秋雁的步伐。

“……現在的小孩啊。”

班主任有些哭笑不得地看著兩位學生帶上掃把便朝著操場跑去，心中一時間竟有些羨慕的感覺。

倒不是說是羨慕具體的哪個人，而是這種可以攜帶著夢想一路前行的感覺，他已經很長時間都沒有過了。

雖然有點不看好李秋雁，但班主任還是希望李秋雁能夠如愿以償地登上青年賽的舞臺的，就算只是倒在了入圍賽，努力過，那也已經不虛此行了。

如果時間能倒退二十年，班主任也希望曾經的自己能有機會邁向更深層的物理殿堂，而不是猶豫地考慮就業選擇了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專業，最后兜兜轉轉又倒回來當了個物理老師。

可惜人生沒有如果。

班主任走到欄桿前，看著樓下奔跑著的兩位青年人，微笑著嘆息了一聲。

“年輕真好，青春真好啊！”

……

……

春天的時候，操場的塑膠跑道經常十分潮濕，不過好在春天的落花落葉少，打掃起來也輕松。

不像秋天，落葉也多，地上的水洼也多，傍晚打掃起來，感覺就像和整個秋季起了爭執，然后秋季告訴你，所謂秋天的離愁都是假的，真實的秋天就是讓你狼狽不堪地打掃每天來臨的落葉，在不知不覺地把秋天度過了去。

“差不多就這樣吧。”

李秋雁斜起簸箕往地上敲了敲，讓掃進去的垃圾都滑入內部，隨即松了口氣，轉身說道：

“胡同學，那我們差不多回去吧，天色也比較晚了，可以去吃……你在干嘛？”

他看著正在踮著腳給榕樹樹須“編發”的胡新亭和垂在她身邊已經被編成了麻花的幾撮榕樹須，一時之間愣在了原地。

“好玩！”胡新亭嘿嘿一笑，拍了拍手，放下已經編好的麻花，隨即跑了幾步，從一旁的圍墻上取下一個圓環狀的東西，又輕快地跑到了李秋雁身前，興致勃勃地舉起，叫道：

“鐺鐺！”

“……這是啥？”

李秋雁一臉懵逼地接過圓環，這才發現是一圈用細枝編成的頭環，上面還長著十幾片嫩葉。

“這是「和平頭冠」！只有擁有美好品德的人才可以佩戴！”胡新亭煞有其事地說道，隨后搶回頭環，啪的一下戴在了李秋雁的頭上。

“什么什么？”李秋雁吃驚地摸了摸頭頂的細枝，忍不住睜大眼睛看著胡新亭說道：

“怎么戴我頭上了？這不應該戴你頭上嗎？”

“誒？”

胡新亭眨了眨眼，忽然反應過來李秋雁的言下之意，有些羞赧地捏了捏袖口，隨即眉頭一豎，飛快地揍了李秋雁兩拳，小聲說道：

“紅狐大人說給你就給你！不許反駁！”

“好吧……”李秋雁無奈地嘆了口氣，任由那「和平頭冠」留在了自己頭頂。

“走啦走啦！”胡新亭滿意地點了點頭，提著掃把便向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