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

“簡直是瘋了！”

朱老四一家子人正在吃晚飯，聽到應天府尹遇刺，他嘴里不斷的呢喃著，伸手拿了兩個饃，就朝著外面走去。

“去叫姚廣孝到書房。”

燕王妃徐妙云目送著朱老四離去，也是呆了呆，不由自語，道：“這金陵城是怎么了？”

少年朱高熾皺著眉頭，他的兩個弟弟卻是在悶頭干飯。

突然，朱高燧抬頭問道：“大哥，你怎么不吃？”

“哦，沒事……。”朱高熾搖頭道，低頭一邊想著一邊吃東西。

“大哥，你想什么呢，有爹娘在，怎么也輪不到你來擔心，再說了，還有皇爺爺呢。”

朱高煦就看不順眼自己這大哥，動不動就裝深沉，做出冥思苦想的樣子來。

多能耐啊，能摻和大人的事了。

“對啊。”

朱高熾卻是眼睛一亮，放下筷子，道：“娘，我去找爹。”

說完就要跑，徐妙云眼疾手快，拿起個饃，喊道：“帶上，你爹都不忘吃的。”

“好！”

朱高熾接過饃，就朝外邊跑去。

“這金陵城，真是多事之秋啊。”

書房。

姚廣孝比朱老四預想來的快，顯然是得到消息就過來了。

下人點亮燭火退下，屋內就剩下兩人。

“他們是不是瘋了，屠村，滅口，現在又要把李平河給殺了。”

“天子腳下做出這等事，就要陷害三侄子嗎？”

“這是公然挑釁老頭子的威嚴啊。”

“他們怎么收場？”

朱老四沉聲問道。

姚廣孝道：“貧僧來的時候，就在想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事情走向越發透著詭異了，他們不至于發瘋干出這等滔天大禍來。”

“那不是簡單的針對三皇孫，是沖著陛下去的。”

“這可能嗎？”

朱老四眉頭緊鎖，道：“這就是問題所在。”

“老頭子絕對不會容忍的。”

就在這時，外面敲門聲響起，“父王，孩兒能進來嗎？”

“老大？”

朱老四頓了下，道：“進來吧。”

朱高熾進來關門，走到近前，跟姚廣孝行禮叫了聲先生。

朱老四疑惑道：“你來干什么？”

“父王，這事只怕不是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朱高熾道。

姚廣孝來了興趣，問道：“怎么個不簡單？”

“父王跟先生，是不是覺得是文官所為？”

朱老四道：“不是他們，還能是誰？”

“父王，文官沒有那么愚蠢，也沒有那么大的膽子。”朱高熾分析道：“不論文官是不是有這么一股力量。”

“他們只要做了，就必定會留下痕跡，遲早會被追查到他們的。”

“到時候，誰能承受得了皇爺爺的怒火？”

姚廣孝追問道：“不是文官，會是誰？三皇孫？”

“三哥就更不可能了，對他沒有任何的好處，哪怕把知情人殺光了，也救不了宋國公。”朱高熾認真的說道。

姚廣孝與朱老四對視了一眼，后者道：“老大，你自己想的？”

“對，孩兒就覺得奇怪，正常來說，事情不會鬧得這么大，那可是一村三百多口人啊。”

朱老四點了點頭，道：“你覺得會是誰做的？”

“不知，反正不是三哥，也不是文官，更不可能是勛貴。”

朱高熾道：“二弟剛才說了一句話提醒了孩兒，天塌了還有皇爺爺。”

“這事肯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的。”

聞言，兩人都是一震，一葉障目啊，討論這么多有什么意義。

宮里那位會出手的。

……

“你做的？”

詹徽壓抑著憤怒，質問道。

幕后之人語氣一沉，“我還想問你，是不是你們做的。”

“你們瘋了嗎？”

“那么大的動靜，能不留下痕跡？”

詹徽道：“不是我做的，也不是你做的。”

“那還能是誰？”

幕后人道：“會不會是黃子澄他們？”

“他們這些人，什么事情做不出來？”

詹徽搖頭，“不太可能，有那個膽子，怕是也沒有力量做下，更不可能蠢到在金陵城暗殺李平河。”

“人什么時候來？”

“應該快到了。”

“問清楚，到底是不是他們，真要是他們，你馬上切割，要做出決斷來。”

“我知道。”

詹徽神色陰晴不定，一系列事件，打亂了全盤計劃。

很快，黃子澄神神秘秘趕來，見面就提出相同的問題來。

“不是我們啊。”

“我還以為你……。”

三方同時怔住了，都不是他們。

還能是誰？

“莫不真是朱允熥？”黃子澄遲疑的說道。

“他是自毀長城，怎么會干這種事？”

詹徽果斷否決，道：“他還沒有那樣的能量。”

三方一下子僵持著了。

不是你，不是我，也不是他。

到底是誰做的？

“查，必須查清楚。”

黃子澄起身，匆匆道：“五城兵馬司已經封鎖城門，全城戒嚴，大舉搜索。”

“詹尚書，最近幾天，我們還是不要見面了。”

詹徽陰著臉點頭，等到黃子澄離開后，道：“他說的是真的假的？”

“應該是真的。”

幕后人道：“金陵城已經戒嚴，看來必定會追查到底，我們的謀劃，已經全部打亂了，不能再乘勝追擊，小心引火上身。”

“該死的，到底是誰干的？”

他不由低罵一聲。

詹徽也是雙拳握緊，本來這次都穩如泰山，卻不料橫生這等驚天變故出來。

……

“皇爺，五城兵馬司全城戒嚴，正在嚴密搜捕刺客。”

老朱披著一件單衣，坐在凳子上，淡淡的撥弄著茶碗，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劇烈的情緒波動。

但杜安道卻很是清楚，皇爺越是平靜，那蘊藏的怒火就越是洶涌。

一旦爆發出來，將血流成河。

“不是他們？”老朱平淡的問了一句。

“回皇爺，奴婢一直都盯著，不是他們所為。”

“那群刺客，憑空冒出來的？”

老朱微微抬頭，瞥了一眼杜安道。

杜安道忐忑，道：“奴婢有罪，竟是沒能發現潛藏在金陵的賊子。”

“不是三孫子，也不是他們，還能是誰？”

老朱沒有理會他，自言自語道：“呵，沒想到，還有牛鬼神蛇跳出來。”

“你說是不是意外之喜呢？”

杜安道惶恐不敢答。

“傳咱的旨意，命兵部尚書茹常，開國公常升，長興侯耿炳文會同錦衣衛，調查滅村一事。”

“武定侯郭英會同五城兵馬司搜捕城內刺客。”

“刑部，大理寺，都察院調查上元縣官吏滅門。”

“京營十二衛沒有咱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出營。”

他下完旨意后，幽幽的道：

“是不是有人覺得咱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