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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刀鋒少女(1)

行李轉盤開始運作,一層層疊壓的黑色膠條上面布滿斑駁的壓痕和灰塵,一個個的箱子被轉倉吐了出來,轉盤前站著烏壓壓的人群,各自等待著屬于自己的行李。

這里是赫爾辛基,全世界人流量排名前列的萬塔國際機場,每天都要接待超萬次來自世界各地的旅客,學生,工人,還有享受人生的富豪,這樣說起來一架飛機上不管是經濟艙還是頭等艙好像也沒有那大不同,反正他們的目的地都一樣。

人群不算熙攘,卻混雜著芬蘭語,英語,意大利語,德語,各種語系匯成一片低沉的嗡鳴,也能看見金色頭發,黑色頭發,棕色頭發的人,眼瞳的顏色從深邃的黑色到稀奇罕見的紫色,各自流動著,在這座國際機場里,仿佛是畫家手里的調色盤中,攪動的顏料。

行李在帶子上緩緩地滑行,沉穩又機械地轉動,此時人群這片黑色水面像是被利劍破開一般,一個行李箱被某人迅速找準,拿起,拖走,轉眼間便消失在視野中。

大廳里暖氣機賣力的工作著,混合著長途飛行過后的疲憊氣息,空氣中彌漫著殘留的香水味,還有皮革摩擦的味道。

人群移動,影子在燈光下交錯著,一個衣著漆黑的人沒有緊跟人群的步伐,而是略帶茫然的看向行李帶,確認這片區域的確沒有自己的箱子之后,才緩緩起身,他把衣服領口拉的很高,完全遮擋住了下半張臉,風衣的下擺,從座位上落下,恢復垂順的狀態,他的身形筆挺又利落,但有些單薄。

他慢慢走向轉盤D區,目光掠過人群,一個年輕的歐洲女孩正歪著身子依偎在旁邊的男孩懷里,她的脖子上纏繞著黑色的耳機線,耳機松垮地掛著,摟著她的男孩有著一雙很漂亮的眼睛,仿佛冰藍色的琥珀,他的金發很長,微微卷曲的造型感覺很飄逸,有幾縷發絲落在女孩的臉頰上,也許是有些癢,她笑著打了男孩一下,兩人相視而笑,然后繼續望著行李出口的位置,從他們洋溢的笑容大概可以猜出這是一場甜蜜之旅。

他淡然地望著,臉部肌肉動了動,視線轉向別處,這時行李帶上出現了一抹他熟悉的暗紅色。

他的行李箱。

沉穩肅殺的暗紅在一眾無趣的灰色,藍色的海洋里仿佛一支突兀的血色箭矢,直刺眼底。

他快步走去,伸手將箱子抓住,提起,放到地上,滑輪發出機械零件接觸地面的咔噠聲,剩下的人群依然跟著行李帶流動著,他低頭看了一下風衣上的一道輕微的褶皺,拍了一下,轉身向外走去。

入境的自動門緩緩滑開。

面前的鋼制圍欄前圍繞著一群又一群接機的人,有的人手捧精美的鮮花,上面插著粉色的卡片,在暖白的燈光下微微震顫,有的人懶散地撐著圍欄,哈欠連天,還有的人翹著二郎腿在后方坐著,用不知什么地方的語言大聲說著。

他們都在等待著什么,而他只是拖著那個暗紅色的行李箱,闖過這人潮的目光。

他輕輕吐出一口氣,摩挲了一下箱子的升降桿,向出口走去。

“Nient’altro nel mondo ha valore per me quanto te, Liora.”

(世間萬物皆不及你對我而言的珍貴,Liora。)

“Sotto questo cielo infinito, il mio cuore appartiene solo a te.”

(在這無垠的蒼穹之下,我的心只屬于你)

聲音有些喑啞,字句在空氣中回蕩,帶著獨特的韻律,但有些急促而導致的失控,仿佛被逼入絕境的吶喊,這略帶哭腔的聲音從一個男人嘴里發出來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略微皺眉,轉頭望去。

人群中央,一個歐洲男人在暖白色燈光照耀下,那一頭金發顯得如此的純粹,他一只手舉著一塊雕花的木板,上面用金線刻訂著一塊象牙白絲絨的布,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另一只手中懷抱著一束奇異的花,花瓣熱烈的綻開,鮮紅與黃金交織,花萼細長規則地排布,托舉著花瓣,顏色由深紅到淺紅,如同劃破夜空的烈焰,外層的絲綢包裝是純凈無暇的一片冰藍,遠遠望去像是天使的羽翼,每一朵花兒都傲然地挺立,展現出無與倫比的高貴,宛如王冠。

但即使隔著很遠的距離,也能感受到他的狂熱與不安,像一個在水中嘗試抓住救命樹枝的溺水者。

旁邊有兩個穿著深藏青色風衣的男人一左一右圍繞著他站定,仿佛靜止的雕塑,衣服肩部有明顯的墊肩,脖子處系著黑色的棉質鏤空領結,隨意又正式,白色翻邊的袖口純凈的刺眼,側邊繡著三顆純銀的紋扣,似乎是某個家族的紋樣,他們戴著暗紋壓花的皮革手套,按住身側的佩劍,這樣的裝束雖然神秘又貴氣,但在這樣一個現代機場里,卻也顯得那樣格格不入。

他們想讓這個瘋狂的男人平靜一下,剛想上前說些什么,那個男人似乎有心靈感應似的,猛地一回頭,黃金般的眼瞳死死瞪著他們,仿佛穿透心靈的劍,那一刻,他們不禁打了一個哆嗦,下意識緊緊按住配劍的劍柄,微微后撤了一步,但很快便恢復了鎮靜,站回原地。

象牙白絲絨布上的字跡有些歪斜,黑色的墨水暈染開來,字間似乎透露著絕望

“Tu sei l'astro sovrano del mio fato, Liora!”

(你是掌控我命運的至高辰星,Liora!)

男人依舊對著入境口走出來的人望眼欲穿,他的眼睛里有火焰在燃燒,仿佛熾熱暴烈的太陽,走出來的旅客都躲閃著他狂熱的目光。

男人的呼吸有些紊亂,感覺十分燥熱,他猛地扯下外衣,隨手甩開,卻精準地丟到旁邊的人手里,仿佛一場演練過無數遍的儀式,然后他又抬手勾開佩戴的絲綢領結,在食指上纏繞了兩圈,停了半秒,微微低頭看向這領結,似乎在回味著什么,然后,他松開手,扔到了旁邊男人的腳旁。那織物無聲地落在地上的剎那,他似乎就從身份和禮儀裹挾的絲線中掙脫了,他踩到欄桿上,腳尖勾住金屬桿的邊緣,手臂撐在圍欄頂端,身體微微前傾。

他的胸膛起伏劇烈,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長跑,酒紅色絲絨襯衫的領口被他拉散開,衣襟的銀制劍扣在燈光的照耀下蒙上圣潔的光輝,絲絨的光澤仿佛浮空落羽般輕盈,他身上散發的香水氣味,像是來自熱那亞海灣的陽光和波濤菲諾的海風,自由又放蕩。

他從欄桿上跳下來,也不管腳上锃亮的皮鞋,就這么無所謂的,像個孩子般隨意地踢著,皮革與金屬摩擦發出“吱吱”的聲音,有些刺耳,但沒人敢上前阻止,鞋頭沾上了灰塵和擦痕,他也毫不在意,只是死死盯著每一個走出來的人,像是捕獵的猛獸在挑選著他心儀的獵物。

他本該是灑脫自在,享受陽光與海洋的貴公子,但此刻,機場暖白的燈光似乎都變得冷冽,在他長長的金發上投下不可見的陰翳,旅客們的腳步愈發加快了,鞋跟撞擊地面的聲音很清脆,他們顯然不想被卷入這場熱烈的愛之漩渦。

男人的呼吸仍然炙熱,但冰雪似乎從四面八方奔涌而來,要將他吞沒。

什么嘛,不過是個富家公子哥求愛吧。

但公子哥這么用力地追求一個人倒還挺稀奇的。位居上層的少爺身邊一定不乏美女,想要什么不都會有嗎?這種事情對他來說就像開著修改器去刷副本吧,不會失敗的。

可他的確失敗了,甚至連“失敗”這個詞都不配擁有,因為“Liora”這個人根本就沒有出現在他的視野里。

他拖著破碎的花束癱坐在地上,像一只力氣耗盡的野獸,不過什么樣的女人值得他這么大費周章?真有意思。

Liora?

這個名字感覺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聽到過,但他記不起來,那個衣著漆黑的人眉頭緊鎖,但還是慢步走著,找著自己要去的方向。

飛機上的旅客全部出來了,接機處的人群也基本散盡,大廳里只剩下閑散的工作人員和零星等待接車的人。

男人本來柔順披散著的金發,現在凌亂地垂落在肩膀上,沮喪的表情就像暴雨中的猛獸跟丟了他的獵物一般。他癱在地上顯得手足無措,這時站在他旁邊的人握緊了劍柄,似乎在下定某種決心,然后緩步走向他,蹲下來,和他說著什么,男人的眼睛里忽然沒了先前的炙熱,他擺了擺手,然后撐住地面,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懷抱著的木牌上,白絲絨布沾上了灰塵,變得黯淡,因為抓的時間太久,褶皺交錯,像一張皺巴巴的舊畫卷,懷里的花也折斷了幾支,金紅色的花瓣垂落下來,花萼蔫然,低下了王冠般的“頭顱”。

她沒來

我早該知道的

這感覺好像胸口被刀鋒劃過

不痛,但在慢慢滲血

手里的花束

仿佛瀕死的生物

碎裂的心

Liora.

兩名護衛看到男人這副模樣顯得有些錯愕,愣在原地不知道該怎么辦。

不過男人迅速調整了一下自己狼狽的姿態,起身站定,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從襯衫上方的口袋中拿出一個銀白色絲線編織而成的頭繩,中央鑲嵌著一個劍戟的黃金紋章,和身旁護衛襯衫上的銀扣紋樣相似,只是多了一對翅膀。

他慢慢抬手捋順那一頭陽光般燦爛的金發,露出宛如精雕細琢的玉石般的臉,然后將頭繩綁縛了頭發三圈,調整了一下頭發的蓬松度,前額一小縷發絲自然垂落,灑在眼睫之下,投出一道模糊的陰影。

絲綢領結重新系好,絲絨襯衫的領口扣至最高處,他抬眸,黃金色的眼瞳在燈光下映出一層光暈,迷人又危險。

男人深吸一口氣,然后雙手一伸,站定。

護衛走上前,動作仿佛演練了千百遍一般。

黑色暗紋大衣穩穩地披在他的身上,如同夜幕降臨般垂落,裹住了他修長的身軀,柔軟的面料覆蓋肩膀,墊肩的剪裁讓他的身形鋒利挺闊,翻領內側的金線刺繡在光下閃爍,復雜又精致,像是古老王座上的紋路,它不會被輕易看見,但只要微微轉動肩膀,他的領口便如同襯滿了黃金一般閃耀。

“少爺,學院發來信息說需要您回去一趟。”

“那就走吧。”男人對身旁的護衛說到。

“不過我會見到她的。”他的聲音恢復了一絲輕松和戲謔,微微上揚的嘴角仿佛認為自己仍然是高傲的勝利者。

“少爺,您為什么對一個亞洲女孩如此著迷呢?家族明明已經給您安排了許多條件都遠超她的女孩...”

護衛的聲音平穩克制,語氣中帶著試探,他深知自己的職責,作為隨從的職責,下級怎么能管上級的問題呢?況且還是感情這么私密的問題。

男人沒有回頭,而是靜靜地看著機場的巨大落地玻璃窗,此刻的時間,是東二區的6:06分,窗外的風雪小了一些,天空露出淡橘色的云光,十分夢幻。

玻璃窗映著他的側臉,鏡中的男人帶著優雅又自信的微笑,但眼底的情緒卻有些晦暗不明,似乎是在思考或是回味著什么。

“條件嗎?”男人轉頭看向護衛,“埃米利奧,你覺得家族能給我安排什么樣的女孩?”

“那幫老家伙只會告訴我要以家族為重,要我每天交往一個又一個如同克隆一般的女人。”

“瓦倫蒂娜,她的父親是倫敦頂級投資銀行里安資本的執行董事,他的基金影響著整個歐洲的債券走向。”

埃米利奧微微點頭:“的確,她家族的基金會在每年的歐洲財政會議上都有極大的發言權。”

“伊莎貝拉,她的家族曾是西班牙王室的側支,雖然王權時代早已衰敗,但她的姓氏依然刻在馬德里的宮殿中。”

“但也只是虛妄的象征罷了,少爺。”埃米利奧恭敬地補充。

“象征?”男人看著他,眼神銳利,“我們家族也不過是象征罷了,一個外表燦爛的黃金囚籠。人人貪圖的都只是家族的名號,真正的索倫賽高,早就死在十二世紀的流銀戰爭中,曾經的他才是真正的貴族,真正的騎士,而不是如今我這樣聽命是從的棋子!”男人的聲音激動了起來,自顧自地繼續說著。

“吉安娜,她的母親是歐盟執委會的外交官,比某些聯合國代表都更有權力...那又如何呢?他們希望我和這些女人結婚,生下完美繼承索倫賽高之名的孩子,這樣家族就能永遠龐大下去,是嗎?但我就死在了這場棋局里,我像是個傻子嗎?”

男人緊緊握住拳頭,砸在落地玻璃窗上,發出一聲鈍響。

“他們到底把我當成什么了?跟我那個風流老爹一樣的生育機器?”

埃米利奧沉默了。他知道,少爺的身邊從不缺女人,他想要的也從來不是女人。

他的背后,是意大利最古老的家族之一,索倫賽高。

他三歲時就學習波旁西西里的宮廷禮儀,手握銀叉的時候比拿積木還要熟練。

六歲進入宮廷學院,跟隨意大利有著“神哲”之名的蘇拉察學習哲學,他的童年世界里,《欲望鐘擺》比《格林童話》更有吸引力。

七歲時他便能在家族舉辦的大型晚宴上優雅地點評紅酒,喝一口就能從酒的單寧感判斷是皮埃蒙特還是托斯卡納產區,然后從酒柜中精準拿出一瓶完美適配今晚鵝肝的紅酒,最后還能熟練地用拉丁文背誦波德萊爾的詩歌,在貴族圈子里他被稱為“年輕的狄俄尼索斯”。

此外,他的娛樂生活也極盡奢華。

他曾在家族安排下學過意大利宮廷劍術,但很快便放棄了——他厭倦了那些華而不實的表演戲法,這只不過是上流社會的社交禮儀。

“這不是劍術,這就是兩個皮套人在演戲!”他丟下劍,目光帶著不屑,“見不到鮮血的劍術相當無趣。”

他的老師解釋說:“澤菲爾,宮廷劍術的意義不在于殺戮,而是精準,風度和榮譽...”

“老師,可沒有真正的危險,榮譽從何誕生?”

“哼,榮譽可不是街邊隨處可得的面包。”然后他便冷笑著離開了劍術場地,在此之后他的興趣轉向了馬術和遠洋航行,至少在他看來,那才是真正的冒險。

他去了錫耶納的賽馬場,同英國的皇室成員一起比賽,他騎著最暴烈的種馬,披著勝者的榮耀,以征服者的姿態沖向終點線,耳邊呼嘯的風聲,是征服的快感。

因此在他十五歲的生日宴會上,他的風流老爹破天荒地記起了他的生日和愿望,送給他的禮物不是超跑,而是一艘他夢寐以求的,可以遠洋航行的輪帆。

那是為他私人定制的,船身鑲嵌著索倫賽高家族的黃金紋章,每一塊木板都選用最上等的柚木。

他親自給這艘輪帆命名——”LEVIATHAN”。

利維坦,寓意海洋上的霸主。

這艘船上有著最專業的一批船員和最先進的導航系統,足以橫跨大西洋。夜晚,他站在甲板上仰望高懸的北極星,時光回溯,恍惚間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祖先是如何帶著一往無前的勇氣和堅定,踏足未知的土地。

原先他計劃只帶一位心儀的女孩出航,這樣便可以在船上享受甜蜜的二人時光,不過家族里的長輩全票反對,代權為首的是他老爹的弟弟,也就是他的叔叔——維昂斯諾·索倫賽高。

“獨自航行?哈哈澤菲爾,那你想得到我怎樣的允諾?”

“我不需要您什么樣的允諾,叔叔,我只想獨自完成某些渴望的事情罷了。”

“長大了呀,我的大航海家,那么我的回答便是——不允許!作為家族的繼承人要有自己的覺悟,你的命運,不支持你獨自踏入未知的風暴。”

“但成長的榮譽不就伴隨著危險嗎?我長大了,不想活在所有人的監視下!”

“噓,注意你的態度澤菲爾,我可不是你那個風流老爹,我對你已經很寬容了。”

……

所以最終留給他的選擇,只有兩個,接受精銳船員的隨行,或者取消遠洋計劃。

他別無選擇。

不過在航行前,他還是戴著鑲金鷹紋的假面去了威尼斯,和無數女孩在狂歡節上共舞,因為他想找到一個與自己真正契合的女孩,然后帶她踏上這場盛大的環球航行,他要的不是追名逐利的千金小姐,而是可以共度風暴的精靈舞者,但可惜的是,狂歡節上那些嬌嫩嫵媚的姑娘讓他意識到,她們不懂海洋的氣息。

如果海神真的存在,那他就是波塞冬,可他的身邊,沒有安菲特里忒。

他的一生早就被安排得完美無缺了,享受著一切的特權,接受著無數女人狂熱愛慕的眼神。

他可以和有著翩翩舉止的首相之女共進晚餐,然后悠然地夸贊她耳畔的大溪地珍珠耳環襯得她眼神十分深邃,享受她嬌羞的回應和欣賞,他也曾在米蘭時裝周的后臺摘下自己祖母綠的胸針,別在某位超模的胸前,隨后她便紅著臉答應了他共進晚餐的邀約。

可是她們的回應都太相似了,一樣的捂嘴嬌羞,一樣的臉色潮紅,他可以讓任何一個女人傾心,可卻沒有一個讓他真正地動心。

他的世界有著最好的資源。

財富,權力,無數美麗高貴的女人,還有對任何人都包容的風度。他習慣了完美和勝利,也習慣了所有人拜倒在他面前,因此很多時候他都在想,也許她們愛上的不是他這個人,而是“澤菲爾·索倫賽高”這個名字本身,但即便獲得了如此多罕有的權力,他也不愿活在家族的遮蔽之下。

所以這樣高貴的人怎么會執著于一個亞洲女孩?還是一個沒有那么顯赫的家世,對他不屑一顧,也沒有任何軟弱和討好姿態的女孩。

埃米利奧在一旁眉頭緊鎖,他想不明白,但男人的表情卻是愈發輕松了。

他輕輕彈了彈袖口的金扣,像是從某個愉快的夢境中醒來一樣。

“Liora,我們很快會見面的。”他低聲呢喃,像是在咀嚼著這個名字,但聲音帶著某種特別的溫柔和恣意的期待。

“她并不符合‘條件’,埃米利奧,但真正能吸引我的從來不是條件。”

“是的,少爺。”護衛在一旁畢恭畢敬地站著,低頭認真地聆聽,等待著他的指示。

男人微微仰起頭,眼神飄向機場的天花板,那里的燈光很明亮,但有些冰冷了,和他曾見過的各個宮殿的水晶吊燈截然不同,但他并不介意。

他甚至有些享受此刻無聊平凡的時間,因為,不久過后他就要回到那座學院,而那座學院對他來說,比世界上任何的場合都要有趣。

“Andiamo,cavalieri!(我們走吧,騎士們)”他說,嗓音慵懶又愉悅,像是找到了某種樂趣一般。

說完,男人便邁步向前,黑色暗紋大衣的下擺在空中揚起,仿佛夜幕在翻卷。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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