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順著金簪尖滴落，在青石磚上濺出朵梅花的形狀。林清瑤望著銅鏡中阿古娜的臉，指尖輕輕撫過少女頸后新刺的符咒——那紋路與她前世刻在蕭景宸心口的續命咒分毫不差。

“姐姐疼嗎？“阿古娜攥著繡繃的手泛白，針尖刺破絹面，“聽說中原人剝皮時，要灌水銀的。“

林清瑤輕笑，簪尾掃過少女顫抖的脊背：“你昨夜往我茶里放蜈蚣時，倒不見這般膽小。“她突然扯開阿古娜的衣領，露出鎖骨下暗紅的胎記，“這朱砂痣的位置，與可汗亡妻畫像上的一模一樣。“

窗外忽起狼嚎，混著皮鼓悶響。阿古娜繡繃落地，絲線纏住案上燭臺，火苗舔上帷幔的剎那，林清瑤嗅到焦味里混著曼陀羅香——是金帳獨有的迷魂散。

“小心！“她拽著阿古娜滾到屏風后，三枚淬毒銀釘釘入妝臺。銅鏡裂成蛛網狀，映出來人陰鷙的臉——可汗提著滴血的彎刀，刀柄嵌著的紅寶石正泛著詭異血光。

“漠北的待客之道，本汗今日教教你。“刀尖挑開林清瑤的衣帶，露出心口猙獰的疤痕，“你這顆偷來的心，跳得倒是歡實。“林清瑤的銀簪抵住他腕間命門：“大汗可知，你亡妻咽氣前說的最后一句話？“她突然貼近他耳畔，“她說......你的血是餿的。“

彎刀劈碎妝奩，珠玉迸濺如星雨。阿古娜突然尖叫著抱住可汗的腿：“不要傷她！她身上有騰格里的印記！“可汗的瞳孔驟然收縮。林清瑤的衣襟散開，鎖骨下的鳳凰紋正泛著金光，與帳外祭壇上的狼神圖騰共鳴。他暴怒地掐住阿古娜的咽喉：“賤人！你竟敢偷換神紋！“

“大汗錯了。“林清瑤將染毒的指甲劃過他手背，“這神紋二十年前就刻在我骨頭上。“她突然撕開阿古娜的后襟，少女背上的刺青竟在滲血，“您看看，這往生咒的筆跡，像不像當年您寫給亡妻的情詩？“

羊皮卷從可汗懷中滑落。林清瑤抬腳碾開，泛黃的字跡混著血跡，正是阿古娜背上刺青的原文。帳外狂風卷著沙礫拍打皮帳，她聽見青銅棺中傳來指甲抓撓的聲響。

“知道你的阿古娜為何怕火嗎？“她將燭臺貼近少女的臉，“因為二十年前，你就是用火燒化了她的皮。“阿古娜突然抽搐，皮膚下凸起游走的肉蟲。可汗的彎刀當啷墜地，他踉蹌著后退：“不可能......我親手將她葬在......“

“葬在孔雀河底的青銅棺？“林清瑤扯開帳簾，月光照亮河灘上密密麻麻的腳印，“可惜你忘了，被獻祭的圣女，魂魄會永遠困在祭品里。“她指尖銀針刺入阿古娜眉心，少女突然睜眼，瞳仁變成詭異的豎瞳：“夫君，別來無恙？“

可汗的咆哮混著狼嚎響徹夜空。林清瑤望著河面升起的血霧，三千白骨燈籠再次浮現。她撫著心口疤痕輕笑：“該還債了，我的......好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