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川的暗戀是從一顆水蜜桃開始的。

那天清晨卷簾門還未完全升起，夏梔蹲在店門口畫速寫的背影就燙進他眼底。晨霧在她鉛筆尖凝成霜，畫紙上的葡萄架正在吮吸她呵出的白氣生長——這場景讓他想起母親總說，真正愛水果的人會種出會呼吸的畫。

“您店里的無花果在打噴嚏。“夏梔第七次來訪時突然指著貨架，鼻尖沾著桑葚汁。她不知道陸川早把監控調成了延時攝影模式，監控影像浸泡在葡萄汁里產生發酵效應，回放時散發夏梔用的水彩顏料味：她教菠蘿蜜擺姿勢時發梢掃過榴蓮的刺，楊梅汁順著她手腕靜脈畫出紫藤花，以及她每次離開時總把櫻桃梗系成蝴蝶結。

當夏梔用荔枝在收銀臺拼出星圖時，冷藏柜突然傳出百香果的驚呼。陸川背身整理貨架，喉結滾動著吞咽下十四個未說出口的邀約。他襯衫第二顆紐扣早被葡萄汁浸得發軟，就像此刻被姑娘目光烘烤的心臟。

“要試試芒果雪葩嗎？“陸川突然轉身，刀刃精準剖開熟透的果實。金黃花蕊狀汁液在砧板濺出克羅心圖案——他練習過137次如何讓果核旋轉著墜入銀碗，只為此刻她能看見果肉纖維自動排列成五線譜。夏梔睫毛抖落的碎光掉進芒果泥，冰激凌機立刻哼起肖邦的夜曲。

“押三顆火龍果籽！人類雄性正在用多巴胺烘焙瑪德琳蛋糕“

冷柜里山竹們正在開賭局，賭他今天會不會碰倒蜂蜜罐。陸川假裝沒看見夏梔發梢勾住了檸檬干花簾，伸手解圍時指節擦過她耳后的素描鉛筆。貨架深處突然滾落一顆青蘋果，在兩人腳邊裂成翡翠色的月牙——那其實是獼猴桃們踢下來的替身演員。

暴雨夜留下的葡萄藤速寫被陸川裱在冷庫門后，每當夏梔靠近，紋身就發燙。他偷偷往她買的草莓筐里塞澳洲指橙，那些魚子醬般的果粒會在她畫晚霞時炸開成小太陽。直到某天監控畫面里，夏梔突然對著空氣說：“店主先生，你送的月光芒果汁比銀河還甜呢。“

此刻夏梔正用櫻桃梗系第99個蝴蝶結，陸川的白襯衫第二顆紐扣終于脫落。它滾過沾滿樹莓汁的瓷磚，被山竹們用冰霜彈射進她的帆布包。當夏梔疑惑地拾起紐扣，所有冷藏水果突然集體屏息——百香果裂開365顆籽，菠蘿蜜拉出金絲，冷庫所有蘋果自動轉為蜜糖模式，最年邁的石榴都爆出粉紅寶石。

陸川鎖骨上的葡萄藤終于刺破皮膚生長，嫩芽卷住那枚紐扣輕輕放進夏梔掌心。他這才驚覺自己早被她的色彩腌漬透了：視網膜殘留著她調色時的光譜，血液里流淌著她觸碰過的果糖，連骨骼都結出她素描本里那些藤蔓的紋路。

**「冷藏區第88號賭局開盤記錄」**

*背景音：冷庫壓縮機發出鯨歌般的低頻震動*

**山竹**（搖晃萼片撒落冰晶）：

“押注截止到人類雄性襯衫第三顆紐扣融化！本次賭池已積累——“

“慢著！“**藍莓**（集體閃爍霜花）打斷道：“上輪芒果核彈射事件還沒清算，根據《水果聯邦法典》第…“

**荔枝**（用龜裂紋外殼敲擊格柵）：

“嗶嗶嗶！重點是人類雌性耳垂溫度已達38.2℃！“

“附議！“**凍楊梅**（表面冰晶排列成心電圖）：

“其毛細血管擴張速率超過草莓醬發酵峰值！“

**葡萄**（在藤蔓上擺出DNA鏈造型）：

“諸君是否注意到，店主鎖骨紋身的卷須趨向性？“

（所有水果瞬間安靜）

“每當他余光掠過那姑娘的發梢，藤蔓生長素濃度就上漲15ppm——這足夠讓石榴提前炸裂三次。“

**芒果**（揮動果核權杖）：

“本席宣布押注升級！新增標的：

A.紐扣將觸發唾液淀粉酶催化反應（賠率1:3）

B.葡萄藤會開出謊花掩飾真相（賠率1:5）

C.人類將發明新型光合作用（賠率…“

**荔枝**（炸開裂縫）：

“選A！我押三顆龍眼核！沒看見他擦汗用了左手嗎？那是離心臟更近的…“

**榴蓮**（用尖刺堵住出氣孔制造低壓）：

“肅靜！莊家提示：當人類雌性睫毛顫動頻率與冷庫除霜周期同步時…“

**水蜜桃**（絨毛泛起導電熒光）：

“實時播報！店主喉結滑動軌跡與上周三偷藏她畫筆時完全重疊！“

**櫻桃**（梗須糾纏成投票繩）：

“押注C項！他們剛才共享的蜂蜜勺殘留著交疊齒痕！“

**無花果**（從內部發出悶響）：

“質疑！人類雄性襯衫為何殘留澳洲指橙的費洛蒙？這涉嫌違規投喂…“

**葡萄**（釋放催熟劑香氣）：

“諸位的狹隘令人嘆息。當藤蔓刺破皮膚時，那滴血珠會同時貫穿兩個世界的晨昏線——這根本不是賭局，而是光合作用的第38種形態。“

（突然全體靜默）

**山竹**（萼片滲出露水）：

“快看！葡萄藤在偷吃他鎖骨上的汗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