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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6.王妃

夜,墻角傳來異響。

慕容璋起身查看,角落里五個人站成一排,恭恭敬敬地等著,見他出來,連忙單膝下跪。

“主上。”

慕容璋有些訝異:“你們回來了?”

幾個人對視一眼,其中一個忽然抱拳,悔恨道:“我們按照您的吩咐,調換了攝政王的快馬傳信,那封信件應當是當日抵達,第二天我們就被……”

慕容璋皺眉:“不是分散行動嗎?”

他的頭更低了:“是,現在……就剩我們幾個了,攝政王把我們所有人都殺了,唯獨放走了我們。”

慕容璋瞇了瞇眼睛。

……

次日陳行遠便過來了,這幾日免上早朝,看上去整個人顯得很有時間。

太陽正當空,雖說沒有前幾日那樣冷冽的大風,但雪正化,空氣仍然涼的徹骨。

他聽見聲音,依靠在門上等著她進來。

陳行遠今天穿了一身暗綠色錦袍,仔細一看,好像是云錦的料子,站在枯無生機的天地里,成了唯一的鮮活。

陳行遠一眼就看見他了,依舊是單薄的衣服,指尖凍的略微發青,抱臂安靜等著她來。

她皺眉,腳步在院門口止住,身后跟著七八個太監婢女也一并停下。

離得遠遠的,她問:“不是給你又加了衣服和炭爐嗎?怎么還穿這么薄。”

慕容璋一怔,低了眼簾,沒有說話。

陳行遠抬起手,示意他們在門外等候,自己進了院里。

慕容璋背靠著木門,側身讓她進門。

她轉身坐到他的椅子上,似乎心情不錯,哪怕他沒有回答她,也并不惱,甚至好脾氣地問:“現在能說了嗎?”

慕容璋沉默兩秒,心里斗爭了一小下,還是開口:“我不會。”

陳行遠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還真愣了一瞬:“啊?”

看他眼神略有游移,陳行遠無奈,讓他把爐子拿過來。

簡單教了一下怎么生火,看見他蹲在地上抬眼求教地望向自己,不若前些日子那么死氣沉沉,眼里仿佛有星辰閃閃。她想,真漂亮,怪不得陳嫻雅愿意背著自己來找他。

閑話說的夠多了,陳行遠坐在小板凳上,彎著腰一邊拿著木棍扒拉炭火,一邊說:“上次給你說的,考慮的怎么樣了。”語氣隨意,好像只是順口問問。

慕容璋心里早有定論,此刻抬起頭,直視她的雙眼,認真道:“可以,不過我有條件。”

陳行遠表情未改,扒拉了兩下炭火,然后隨手將手里燒短的木棍扔進去,輕飄飄地看過來,兩人對視。

微弱的火光明明滅滅地映照在她側臉,略微狹長的眼睛自帶威嚴,任誰來看都會覺得她眼神陰鷙。

好一會,陳行遠才冷冷地說:“你沒有資格跟本王談條件。”

慕容璋知道他不能退縮,迎上她的目光,道:“我知道,我在你們眼中不過蠻夷,不過罪臣,攝政王此時殺了我,還有千千萬萬人愿意為攝政王肝腦涂地,為你牽制皇后,為你率兵匈奴,可是我只是慕容璋,你明知道我要的對于你而言有多么微不足道,可是你連這一點也不愿意許諾我。”

異國他鄉,他第一次一口氣說出這么多話,憋了很久的話全都吐出來,竟有了兩分暢快之意。

他想,如果她覺得冒犯她的話,就算殺了他,亦或者仍然不同意,那他也無話可說,本身就是兩個陌生人,怎么能要求她輕易放自己離去,更何況,他確實沒有資格跟她談條件。

他想活著回去,但人是要為自己的言行舉止付出代價的,如果不能活,那死了他也認。

他緊抿著唇,已經做好了被她拒絕的準備。

不出意料的,陳行遠看了他半晌,而后移開了目光,低沉的聲音回蕩在他耳邊。

“本王給你的已經夠多了,本王說過,這些不太可能。”陳行遠忽的起身,抬步準備離開。

慕容璋沉默了好一會,在她衣擺晃動漸遠時,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衣擺。

陳行遠止步,靜靜等著他。

他嘆了口氣,聲音有些悶:“攝政王……”

“嗯?”陳行遠應了一聲。

“多謝。”這種頂撞和無理要求下,陳行遠還能讓他活著,已經是夠給南越面子了。

戰敗之國,落魄質子,就算死在他國,又有誰在意。

他由衷的感謝她,無論是物質上,還是現在。

陳行遠慵懶地“嗯”了一聲,語調上揚,帶著詢問意味。

可能在她眼里,這些都是無足輕重的小事,哪怕跟她沒有交集,她也愿意隨手送出幾件御寒的衣物來。

慕容璋也沒回答,抬起頭看向她的背影,張了張嘴,最后只攥緊了手中的布料,說:“臣要做些什么?”

陳行遠感覺自己像個強搶良家婦女的土匪,意識到自己在想什么,輕笑了一聲,頭也沒回地走遠了。

慕容璋的雙腿早已麻木,她走以后,又蹲了好一會,扭頭看了看她離開的方向,緩緩站起身來。

在她陳行遠的地盤上,任何人都沒法忤逆她。

可也許他自己也沒發現,今日的他不滿,他抗爭,他發泄著,他不再如同初到時那般平靜無瀾,這些日子以來,與他交流最多的,竟然是自己的敵人。

沒多久,陳行遠就命人將他帶出來了,安排在她側殿,他剛進院門,就看見她沉著臉匆匆往外走,幾個黑衣人跳上宮墻,拔出銀光閃閃的軟劍,同時飛身朝著陳行遠刺去。

慕容璋看的心驚,腦子里剩下唯一的想法。

她會死嗎?

刺客還未近身,便被突如其來的暗衛打斷劍身,雙方短暫過了幾招,有的被陳行遠的暗衛一劍刺穿,有的欲轉身逃跑,卻被生擒,而后咬碎嘴里的毒藥自盡。

自始至終,陳行遠的表情都沒什么變化,甚至連一個輕蔑的眼神也沒施舍那幾具尸體一眼。

她徑直出了大門,也沒看他一眼。

慕容璋稍稍湊近看了看,并不能看出什么象征身份的東西來,滿地的鮮血,以及尸體上可怖的窟窿,看的他有些不適。

此時一個婢女低著頭走過來,行禮道:“公子,奴婢青萍,以后奴婢侍奉您,請隨奴婢來。”

慕容璋看向她,一身很青翠的衣服,低著頭容顏有些看不清,恭恭敬敬。

一個宮中長大的婢女,看到滿地的尸體竟然不害怕?

慕容璋掩下怪異,狀若隨口道:“攝政王讓你來的?”

青萍很放心地全盤托出:“是,攝政王讓奴婢輔佐您,吩咐奴婢盡快發展公子的勢力。”

言下之意,便是他不僅被監視,他窮其一生發展勢力最后也只能依靠她而存在。

慕容璋跟著她回了寢殿,青萍很盡責地鋪著床鋪,一件一件的收拾東西。

慕容璋看她幾個時辰不停歇,便說:“歇一會吧,余下這些都不著急了。”

青萍笑嘻嘻道:“多謝王妃,王妃真是人美心善,跟我們王爺真般配!”

慕容璋:“……”

想了想,他還是問:“那群人是……”

青萍插著花,沒好氣道:“哼,不過是有人救人心切罷了,隔三差五的就來這么一回,他的人夠多的。”

……

太后聞之,將慕容璋召來。

慕容璋行禮下跪:“太后。”

雖為太后,年齡卻也不過四十出頭,衣著華貴,舉手投足盡是威嚴。

太后上座,仔細端詳了半晌,心下唾棄,原來陳行遠喜歡男人,怪不得十幾年來不曾親近過什么女人。

她沒說話,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然后大怒著將茶盞扔到桌子上,水灑了一地。

“誰泡的茶?這么燙,會不會伺候?”

一個婢女哆哆嗦嗦地站出來,囁嚅道:“回太后,是奴婢……”

“愣著做什么,還不撤下去?”太后冷聲道。

看她端下去重新沏茶,才緩和了面色,假意和善:“對她們太好,總難免會蹬鼻子上臉,還是得嚴加管教,王妃說是也不是?”

慕容璋面色不改:“太后教訓的是。”她愛說什么就說什么吧,在這里與她逞口舌之快,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選擇。

不過顯然太后并沒有打算放過他,他跪在地上,沒有她的吩咐,就不能起來。

慕容璋身體再好,也禁不住一直跪,他感到額上好像出了汗,雙手也忍不住發抖。

他有點估摸不出來時間了,長時間的疼痛讓他度日如年,他無法從自己的主觀感受中推測時間,可能半個時辰,也可能只有一柱香的時間。

他跪的太久,體力早已不支,身上發熱酸軟,呼吸節奏也紊亂,眼前隱約有黑朦之象。

他想起來過來之前,青萍一臉警惕,明目張膽地告訴領頭太監。

“哼,回去傳話吧,等我們王爺回來,會帶著王妃去請安。”

不過青萍畢竟不是陳行遠,話語權沒那么重,他還不能明顯反抗她。

他知道不會好過,沒想到太后直接翻臉,一點也不打算隱瞞。

大門被人推開,天光大亮,慕容璋回頭去看,陳行遠正陰沉著臉走進來。

一身黑色朝服,袖口用金線繡著云邊,頭戴白玉冠,狹長的眼睛滿是不悅,看都沒看太后一眼,徑直走向跪著的他。

太后面上驚慌了一瞬,隨后馬上恢復原樣,笑著問:“遠兒怎么回來的這么早?”

好像才發現他跪在地上似的,連忙起身打算扶他:“快起來,累了吧。”

陳行遠不會讓她碰,先行一步扶起他來,一只胳膊架住他,稍微使力就起來了。

陳行遠冷笑:“母后何必如此惺惺作態。”

他雙腳麻木發軟,看了陳行遠一眼,示意自己暫時走不了路。

陳行遠蹲下將他背起,轉身就往屋外走。

太后臉色變了又變,最后還是忍下一口氣,強硬地笑了笑:“遠兒怎么如此說?母后倒是挺喜歡他的,剛召了來,你就回來了。”

陳行遠懶得跟她廢話,只陰陽了一句:“那母后真是博愛。”

慕容璋一點都不重,她往上顛了顛,甚至覺得他的大腿還沒有自己的有力量。

出了門沒多遠,她就將他放下,扶著他上了馬車。

宮中應當是不能駕馬行車的,但她是例外,雖不經常使用這個權利,但不代表沒有。

慕容璋說不上來自己剛剛是什么感受,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竟然覺得一個男人的背靠著很有安全感……

“你怎么來了?”慕容璋一出聲才發現自己嗓音沙啞。

陳行遠向后靠著,漫不經心地回答:“青萍來了。”

陳行遠猶豫一會,還是決定跟他說:“不用那么顧忌她,下次直接跟她翻臉走人,她不敢怎么樣。”

慕容璋歪頭看她。

“她縱然是有權有勢,若是與我們硬碰硬,頂多算是兩敗俱傷,她不敢冒這么大的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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