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衡早上醒來的時候依然還有些頭暈。
實在是喝太多了。
不過一夜宿醉,倒是讓他睡了個好覺,終于沒有再從噩夢中驚醒。
喉嚨好干,好渴。
張玉衡起身,發(fā)現(xiàn)身上還穿著昨天的衣服,連褲子都沒脫,一身酒氣。
這不是溫雪的宿舍套房嗎?
誰送我回來的?
張玉衡努力思索,可昨天晚上喝醉之后的事情卻一點都想不起來。
他急忙走出房間,發(fā)現(xiàn)溫雪的房門關(guān)著,他豎起耳朵聽了一下,發(fā)現(xiàn)房間里沒人。
摸出手機想看看時間,才發(fā)現(xiàn)上面有一條信息:飯卡放在客廳桌上,學校食堂的早餐不錯,當然,你也可以選擇去校外吃。
張玉衡心里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這種溫馨是有異于父母那種關(guān)心的,讓他有點迷戀。
掃了眼時間,上午八點二十。
不算早,也不算遲,但對他這種習慣早起的軍人來說,已經(jīng)很遲了。
客廳桌子上果然放著一張理工大食堂飯卡。
他笑了笑,鉆進浴室刷牙,順便洗了個涼水澡,沖淡了昨夜遺留的那股子酒精氣味。
這個時間點,張玉衡想著學校食堂可能也沒啥早餐吃了,便去了校外的早餐店。
正吃著早餐,手機響了起來。
是個陌生號碼,但顯示是洪都這邊的。
張玉衡想了想,接通了電話。
“你好,我是周小軍的班主任許靜,請問是周小軍的家長嗎?”
電話里傳來一道嚴肅的女子聲音。
張玉衡心中一動,說道:“我是。”
“周小軍在學校打架,將同學腦袋打破了,你馬上來一趟學校。”
“好。”
掛了電話,他平靜的將剩下的幾口面條吃完,這才結(jié)賬出門,四中距離理工大并不遠,走路就過去了。
昨天他就看到周小軍臉上的傷了,那小子還騙他,說是不小心撞的。
原本他今天就打算去學校悄悄打聽一下周小軍在學校的情況。
沒想到接到了這個電話。
來到學校,剛下車,張玉衡就看到了身穿校服的周小軍神色焦急的等候在校門口。
見到張玉衡,周小軍急忙招手,叫了一聲:“叔,這里。”
張玉衡走過去,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果然發(fā)現(xiàn)他臉上比昨天多了些傷痕,不由得皺眉道:“又打架了?”
周小軍知道瞞不過去了,低著頭嗯了一聲。
張玉衡也沒有直接責備他,問道:“說說怎么回事。”
雖然昨天才認識,但根據(jù)他的觀察,周小軍是個很懂事的孩子,不至于毫無緣由的就打破別人的腦袋。
“是秦臻他們先動手的。這段時間他們老是欺負我,我一開始沒理他們,可他們拿我媽說事,上個星期五我跟他們打了一架,今天早自習過后,在食堂吃飯的時候他們又來挑釁,說了很多難聽的,我……我沒忍住就動手了。”周小軍紅著眼睛說道。
同時,他又有些難為情,紅著臉說:“叔,我……我本來不想麻煩您的,可老師讓我叫家長,我奶奶身體不好,我不想她為我擔心,所以就留了你的電話。”
張玉衡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你做得對。放心吧,有叔在,沒事。”
有周小軍帶路,兩人很快就來到了教導處。
這是教導主任的辦公室。
許靜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教師,戴著一副眼鏡,面容消瘦,眼神凌厲,看上去就是那種學生見了會害怕的班主任類型。
見到張玉衡是跟著周小軍出現(xiàn)的,便將目光落在張玉衡身上,見他看上去有點年輕,便皺眉道:“你就是周小軍的家長?”
張玉衡道:“我是他叔。”
許靜有些焦急,道:“周小軍今天闖了大禍,這件事你能為他承擔責任嗎?最好還是讓他奶奶或者他爸來吧。”
作為班主任,許靜是知道周小軍家里情況的,之前她就強調(diào)要周小姐叫他奶奶過來,可周小軍卻堅持讓她打張玉衡的電話。
現(xiàn)在見到張玉衡,許靜不禁有些后悔起來。
雖然這人是個成年人,但終究不是周小軍的直系親屬,今天周小軍闖的禍太大,只怕這人來了沒用。
周小軍可是她班上成績排在前三的好苗子,決不能因為這件事毀了。
張玉衡神色平靜道:“沒事,周小軍的事我能做主。”
正說著,外面?zhèn)鱽硪魂嚹_步聲,很快,一群人魚貫而入。
率先走進來的是個身穿中山夾克的地中海中年男子,此人看上去五十多歲的樣子,大腹便便,一臉橫肉。
許靜見到他,立馬叫了聲黃主任。
此人正是四中教導處主任,黃國斌。
在黃國斌身后跟著兩人,一個是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另一人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頭頂上纏著紗布,左眼上方位置有鮮血隱隱從紗布里滲透了出來。
除此之外,這少年臉上還有多處淤青與紅腫。
張玉衡知道這少年應該就叫秦臻,而那位婦人,應該就是秦臻的母親。
黃國斌進來之后,先是與許靜打了個招呼,然后堆著笑容向那位中年婦女道:“馮主席請坐,先喝杯茶。”
說著,他親自泡了一杯茶,然后遞到那位中年婦女手里。
中年婦女將茶接在手里,冷著一張臉說:“不用客套了,黃主任,我兒子被打成重傷這件事,我需要你們學校給我一個滿意的答復。”
黃國斌陪著笑說:“您放心,我一定秉公處理。”
說著,他目光這才落在張玉衡身上。
只是打量了一眼,心里就多了幾份輕視。
秦臻的父親是拆遷辦主任,母親是區(qū)婦聯(lián)主席,而周小軍的家庭就簡單多了。
父母離異,父親雖然是在職軍人,但關(guān)系不在地方,家里只有他和奶奶相依為命。
再加上周小軍的的確確重傷了秦臻,所以黃國斌心里早就有了解決這個糾紛的方案。
“你就是周小軍的家屬?”黃國斌向張玉衡問道。
張玉衡點頭:“我是。”
“事情的經(jīng)過你都了解了吧?”黃國斌問道。
張玉衡道:“小軍這孩子給我說了,不過我也不能只聽他一個人的片面之詞,還得聽聽你們學校的調(diào)查結(jié)果。”
黃國斌微微蹙眉,他原本見張玉衡像是比較年輕的樣子,很好糊弄,卻沒想到此人心思縝密,做事嚴謹。
不等黃國斌說話,秦臻的母親馮玉芳就坐不住了,厲聲道:“還有什么好調(diào)查的,我兒子被你家孩子打破了腦袋,最少要縫七八針,而且可能還會有腦震蕩等后遺癥。你們必須給我家孩子賠償醫(yī)療費以及精神損失費。
還有,這種有娘生沒娘教的東西,品德敗壞,留在學校只會禍害其他學生,必須開除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