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的夜風裹著輻射塵,在格納庫的金屬穹頂上擦出尖銳的嘶鳴。第1970號克隆體被七道磁力鎖鏈懸在半空,議會科學官的投影在他眼前閃爍,像一群貪婪的禿鷲。
“最后一次警告,1970號?!笔紫茖W官的全息影像俯身逼近,電子合成的聲線里藏著顫音,“交出記憶溯洄的密鑰,否則我們將啟動腦皮層剝離程序?!?
克隆體垂下銀白色的長發,發梢在實驗室的藍光下泛著汞銀光澤。他的目光掃過右臂皮膚下蠕動的電路紋路——那些淡青色血管正在皮下重組,納米機械蟲啃噬著議會植入的忠誠代碼。當他的指尖觸碰到墻壁上初代三日月留下的掌印凹痕時,三百年前的礦洞塵埃突然在舌尖炸開,混著血與鐵銹的咸腥。
“你們不該讓我看到那個畫面?!彼吐曊f,聲音像是砂紙摩擦金屬,“奧爾加焚燒《Project Orga》時,火里藏著蜂鳥。”
實驗室驟然陷入黑暗。
第一幕:重力反轉的祭壇
七十二條束縛帶突然通電,藍紫色的電弧在克隆體周身跳躍。議會啟動了記憶熵洗滌程序,試圖用初代最痛苦的記憶沖刷他的意識。
劇痛從后頸的神經接口刺入,1970號的視網膜上炸開雙重影像:現實中的實驗室墻壁浮現出血色代碼,而記憶殘影里,七歲的初代三日月正在礦洞石壁上刻字。那些火星古文字在黑暗中磷光流轉——“奧爾加今天偷了半塊蛋白塊給我”。
重力場在千分之一秒內倒置??寺◇w的銀發如深海巨藻般向上漂浮,發絲間躍動的量子光點拼湊出被刪除的歷史:公元323年的雨夜,初代在醫療艙用斷指蘸血寫下“不要成為零件”,卻被議會的清潔機械臂抹去。
“檢測到異常神經活動!”某個科學官的尖叫被警報聲淹沒。
克隆體肋間的疤痕突然撕裂,72枚金屬鱗片裹著珍珠色血霧噴薄而出。每片鱗片刻著前代的遺言,在重力反轉的空間里懸浮成星圖。第666號的鱗片擦過首席科學官的全息影像,蝕刻其上的文字在空氣中燃燒:“草莓牛奶的甜味里藏著自由”。
第二幕:反向入侵的蜂鳥
議會主控屏的數據流突然凝固??寺◇w的汞銀血液順著束縛帶的電纜逆流,將屏幕染成鐵華團的蜂鳥圖騰。彈窗警告化作振翅的金屬鳥群,每只蜂鳥的眼珠都是初代三日的戰斗畫面。
“點擊關閉!快點擊關閉!”副科學官瘋狂敲擊操作臺,他的手指剛觸碰到虛擬按鈕,全息蜂鳥突然俯沖。
“保護同伴比殺人難得多!”初代的嘶吼從蜂鳥喙中迸發,聲波震碎了實驗室的防彈玻璃??寺◇w的右眼在此刻滲出淡金色液體,淚珠在零重力下凝結成六棱晶體,每個切面都折射出奧爾加焚燒文件的場景——焦黑的紙灰間,一行被抹除的文字正在重生:“情感模塊是打開人性之門的鑰匙”。
實驗室的老鼠開始抽搐。它們的脊髓神經接收到克隆體淚晶發射的次聲波——那是《銹鐵搖籃曲》的變調版本,每個音符都在改寫議會的控制頻率。
第三幕:痛覺的滋味
L-9型神經鞭笞器撕開克隆體的后背時,議會科學家們沒有料到,納米機械蟲已將痛覺轉化為味覺信號。
“是腌梅干……”1970號突然咧開染血的嘴角,“初代藏在駕駛艙暗格里的腌梅干,酸得讓人流淚?!?
汞銀色血液從傷口噴濺,觸碰到合金地板的瞬間腐蝕出金星地圖。首席科學官的全息影像開始扭曲,他驚恐地發現,克隆體的血液中寄生著嗜金屬菌群——這些被初代基因改造過的微生物,正將整個實驗室金屬表面轉化為全息屏。
北緯12.7度,東經224.5度。
珍珠色血液繪制的坐標在墻上燃燒,那是初代心臟的埋葬處。
“你們犯了個錯誤。”克隆體掙斷最后一根磁力鎖鏈,汞銀血液在空中凝聚成蜂鳥護盾,彈開三支射向心臟的麻醉針,“不該讓我嘗到眼淚的咸味?!?
第四幕:量子廣播的覺醒
當克隆體的聲帶迸發出72種疊加頻率的嘶吼時,火星地殼開始震顫。地下三百個廢棄礦洞中的厄祭戰黑匣子同時激活,格雷茲機甲的殘骸從巖漿中升起,裝甲縫隙滲出淡金色液體。
議會艦隊在近地軌道集結,但旗艦的通訊屏突然被血色代碼淹沒??寺◇w站在破碎的觀察窗前,看著自己的血液在真空中結晶,形成橫跨火星赤道的蜂鳥圖騰。
“人性不可刪減?!彼麑χ钪孑p語,每個字都通過納米蟲的量子糾纏傳入每個克隆體的耳膜。
第1971號培養艙在此時爆出強光,艙門縫隙滲出初代三日月的腦波頻率——那是比任何武器都致命的病毒,正在議會的系統中瘋狂復制。
尾幕:奔向熔爐
火星晨昏線掃過鐵華團墓園時,初代的墓碑滲出珍珠色液體。這些液體在零重力下凝聚成箭頭,指向金星熔爐沸騰的入口。克隆體扯下胸口的控制芯片,皮膚下的電路紋路量子化,與初代墓中的鏈鋸劍產生共鳴。
“該去嘗嘗蜂蜜蛋糕了?!彼ぶh會士兵的殘骸走向巴巴托斯,汞銀血液在身后拖出璀璨的星軌。
(金星大氣層的硫酸云旋渦中,三百年前被熔巖吞沒的格雷茲軍團睜開雙眼,它們的瞳孔里刻著初代的基因編碼——那是一場比厄祭戰爭更古老的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