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秋指尖靈動,一曲終了,余音裊裊,在靜謐的房間內緩緩盤旋。韻王率先反應過來,臉上浮現出贊賞的神情,毫不猶豫地帶頭鼓起掌來,那掌聲清脆響亮,在房間里回蕩。
然而,就在這掌聲還未停歇之時,剛剛一直只顧埋頭喝酒的男人,卻像是被什么突然激怒一般,猛地將手中的酒杯狠狠砸在地上。伴隨著“砰”的一聲脆響,酒杯瞬間四分五裂,碎片濺落在地。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原本還算平和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劍拔弩張起來。眾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這個男人身上,房間里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韻王見狀,臉上依舊掛著笑容,他輕輕抬起手,朝著素秋擺了擺,示意她先行離開。素秋領會其意,趕忙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而后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房間。
待素秋離開后,韻王端起桌上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茶,那神態悠然自得,仿佛剛剛發生的一切并未影響到他。
他放下茶杯,目光看向剛剛摔酒杯的男人,笑著說道:“我說金將軍,火氣別那么大嘛,有話咱們好好說。”
被稱作金將軍的男人,此刻滿臉怒容,眼睛瞪得如同銅鈴一般,對著韻王便開口道:“我說韻王,你別白費心思了,我是絕對不會幫你的!”
另一旁的男人,名叫王群,他臉上掛著看似和氣的笑容,伸手輕輕拍了拍金燃的肩膀,假裝生氣地說道:“老金,你這是怎么跟韻王殿下說話呢!如此無禮。”
金燃卻像是被點燃的炮仗,一下子甩開王群的手,大聲吼道:“你別動我!王群,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我可都是寧王的人,今天你帶我來這兒,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最好給我說清楚!”
王群先是仰頭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聲尖銳而刺耳,仿佛帶著無盡的嘲諷。然而,笑聲戛然而止,他的臉色瞬間變得如同寒冬的黑夜一般陰沉,雙眼直直地盯著金燃,冷冷地說道:“寧王?寧王都死了,你還在這兒表忠心,你這忠心到底是要給誰看呢!”
金燃被王群這突如其來的一番話懟得愣住了,張了張嘴,卻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回應。但他還是生氣。
寧王,那是十六年前與現任皇帝爭奪帝位時失敗的一方。那時,局勢風云變幻,在那場激烈的皇位角逐中,寧王一方寡不敵眾。
最終,寧王無奈之下,在大殿之上,當著眾人的面,決然地自刎。這件事宛如一道沉重的陰影,一直籠罩在金燃和王群兩人心頭。
他們二人,原本是在城外接應寧王的。當得知寧王自刎的消息后,為了留存實力,他們便匆忙逃離了那個充滿血腥與絕望的戰場。
此時,天星閣內氣氛凝重得讓人窒息。韻王面無表情,手指有節奏地輕輕敲著桌子,發出“篤篤篤”的聲響,仿佛在敲打著眾人的心弦。
玉璟懷則默默地喝著茶,看似悠然,實則心中也在暗自思忖。察覺到韻王投來的眼神,玉璟懷無奈地默默嘆了口氣,終究還是開口了。
“如今韻王殿下給你們二位提供這樣一個難得的機會,若是能夠成功登上那至高無上的位置,你們二人必定將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貴人物。日后,享不盡的榮華富貴,權勢滔天。”然而,這話聽在金燃和王群耳中,與其說是承諾,倒更像是畫餅。他們心里清楚,這背后或許隱藏著無盡的風險與陰謀,未來充滿了不確定性。
王群端起那杯已經冷了的茶,輕輕吹了吹,似乎想要吹走那一絲寒意,而后仰頭一飲而盡。他放下茶杯,微微瞇起眼睛,像是在感慨歲月的流逝,緩緩說道:“我和老金都老啦……”
話還未說完,韻王便迫不及待地開口打斷了他原本想要說的話。只見韻王站起身來,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動作優雅地走到金燃身旁,拿起一個嶄新的杯子,又拿起茶壺,細心地給金燃和王群二人斟滿了茶。那滾燙的茶水注入杯中,升騰起裊裊熱氣。
“可我就差王大人和金將軍兩位定海神針了。”
然而,王群和金燃卻都沒有去碰那倒好的茶。王群臉上依舊掛著笑瞇瞇的表情,看似隨意地打起了岔:“我們現在啊,不過是倆在田間揮舞鋤頭的老頭子罷了,哪還敢稱什么大人將軍呢。”話語間,透著一種故作輕松的自嘲。
玉璟懷聽聞,將兩人面前的茶杯,又朝著兩人緩緩推了推,神色平靜卻又暗藏深意地說道:“人老了,確實日子怎么過都行,可你們就不想想,那子孫呢?”
這話如同重錘一般,敲在了王群和金燃的心坎上。是啊,他們雖然為了保命,逃到鄉野田間,過起了平民百姓的日子,可隨著兒孫逐漸長大,難保他們不會有自己的想法。
王群微微一怔,下意識地回應道:“兒孫自有兒孫福……”
玉璟懷卻并未就此罷休,他目光如炬,緊緊盯著兩人,緩緩吐出一句:“那若是皇帝已經查到你們二人了呢?”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仿佛一道驚雷,瞬間在兩人耳邊炸響。王群和金燃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震驚之色毫無保留地寫在了臉上。他們瞪大了雙眼,眼神中滿是驚恐與慌亂,仿佛被人突然揭開了心底最深的恐懼。這一刻,房間里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時間也仿佛靜止了一般。
兩人聽聞此言,面色瞬間變得極為震驚,尤其是金燃,情緒瞬間激動起來。
他猛地一拍桌子,“嘩啦”一聲,桌上的杯盞都跟著微微顫動。他整個人如同一頭被激怒的獅子般霍然站起身來,雙眼圓睜,死死盯著玉璟懷,大聲質問道:“你說的可是千真萬確!”那眼神中滿是急切與惶恐,仿佛玉璟懷的回答將決定他的生死命運。
一旁的王群,雖然心中同樣被深深觸動,但到底比金燃多了幾分沉穩。他沒有像金燃那般沖動,只是靜靜地坐在那里,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探尋的意味,顯然是想要聽玉璟懷接下來還會說些什么。
玉璟懷神色平靜,目光淡淡地掃過二人,不緊不慢地開口道:“不然你以為,你二人藏身之地如此隱秘,我二人又怎會偏偏能找到這鳥不拉屎的禹堯。”這話猶如一塊沉甸甸的巨石,重重地砸在金燃和王群的心上,讓他們的心瞬間沉入了谷底。
對啊,他們小心翼翼的抹掉痕跡,十幾年間搬了無數的家,每一個地方都不敢久呆,就是怕被順藤摸瓜抓到。
韻王見兩人臉色愈發難看,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便不再繼續逗弄他們。
他微微向前走了兩步,臉上換上了一副看似關切的神情,輕聲說道:“二位放心吧,目前這消息我已經暫時瞞下了。不過嘛,這消息究竟能瞞得了多久,我可就不敢保證了。”那語氣看似安撫,實則暗藏威脅。
金燃和王群兩人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彼此從對方的眼神中,已然讀懂了對方心中的想法。短暫的沉默之后,兩人像是達成了某種默契,緩緩起身,“噗通”一聲,雙雙跪拜在韻王身前。
他們低下頭,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與決然,齊聲說道:“爾等任憑韻王殿下差遣!”這一刻,他們知道,自己再也無法置身事外。這一次,是徹底被卷入了這場復雜的權力紛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