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晨光熹微,溫柔的光線如同細膩的薄紗,輕柔地披在整個世界之上。
素秋在樓梯轉角處,看到一個意料之外的身影韻王。韻王身為當今圣上的親弟弟,在朝中地位尊崇。玉璟懷與韻王的關系雖說不錯,可離合州如此遙遠,實在難以想象韻王竟會大老遠地跑來。
素秋移步到桌旁,與井星緊挨著坐下。此時,桌上擺放的小籠包正騰騰地冒著熱氣,那股鮮香之氣彌漫在空氣中,誘得人垂涎欲滴。
素秋微微側身,湊近井星,聲音壓得極低,卻透著篤定的意味,小聲詢問道:“韻王殿下也來了?”
雖說自己是個平民,但是也知道像韻王這樣的人,離開都城也需要和皇上申請。怎么可能這么快,他們前腳才到兩天,韻王就到了。
井星聽聞,神色略顯警惕,迅速左右環顧了一圈,確認周圍無人偷聽后,才湊近素秋,輕聲回應:“韻王是偷偷來的。”
聽聞此言,素秋不禁瞪大了雙眼,滿臉的驚愕之色,下意識地說道:“這……如此行事,難道不怕皇上怪罪下來嗎?”
井星卻只是順手拿起一個包子,直接塞進嘴里,腦袋輕輕搖晃著,嘴里含糊不清地回了句不知道,末了還補充道,反正這事兒也不該他們操心。
素秋聽聞,心中覺得井星所言倒也在理。待她吃完早餐,便起身出門,朝著不遠處的香料鋪走去。
她心中已有了主意,打算精心挑選香料,親手為井玖繡一個香包,以此作為還禮,表達自己的心意。
然而,當素秋站在香料鋪中,手中摩挲著那些色澤各異、香氣獨特的香料時,思緒卻不由自主地飄散開去。她腦海中浮現出與眾人相處的點點滴滴,心中突然一動,覺得僅僅給井玖繡一個香包似乎有些不妥,倒不如索性給大家都縫上一個,權當是自己送出的新年禮物,讓這份帶著心意的小物件,為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增添一份別樣的溫暖與祝福。
如此想著,素秋不再猶豫,她索性多挑選了一些優質的材料,大包小包地拎著回到住處。一回房,就迅速開啟了“閉關”模式,全身心地投入到繡荷包的工作中。
時間在素秋飛針走線間悄然流逝,不知不覺,傍晚的黃昏已悄然降臨。天邊被夕陽染成了橙紅色,余暉透過窗戶,灑在素秋專注的身影上。
就在這時,一陣輕輕的敲門聲打破了屋內的寧靜。
“素秋姑娘,公子讓你收拾一下一同出趟門。”井昀那溫和的聲音,透過緊閉的房門,清晰地傳入素秋耳中。
素秋聞聲,連忙應了一聲“好”,小心翼翼地將手中的繡品和針線放好,仔細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衣衫,這才匆匆走出房門。
只見井昀靜靜地站在門口,懷中抱著的,正是她昨夜因慌亂而未來得及收好的琴。素秋的目光下意識地落在琴上,瞬間,一絲驚訝躍上臉龐。她沒想到,竟每一根琴弦都換成了上好的材質,在黃昏的微光下,琴弦閃爍著溫潤的光澤。
井昀在前頭領著路,素秋滿心疑惑地跟在后面,腳步隨著心中的納悶不由自主地慢了幾分。
她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井昀,我們這不是去公子那兒嗎?”
井昀聽到詢問,先是輕輕搖了搖頭,緊接著又緩緩點了點頭,神色間透著一絲無奈,說道:“公子此刻正在玉春樓,有兩位……算是貴客。”說罷,他輕輕嘆息一聲,那嘆息聲里仿佛藏著諸多難言之隱,“其實呢,原本是不打算喊姑娘你過去的。可也不知是哪個多嘴的,竟傳出去說公子身邊帶了一名琴娘。如此一來,實在沒辦法,只能請姑娘你走這一趟了。”
素秋聽聞,心中瞬間明白了幾分,輕輕點了點頭,問道:“那我需要注意什么?”
井昀一邊說著,“姑娘稍等。”一邊快走幾步,伸手輕輕掀開了馬車的簾子,微微欠身,示意素秋上車,說道:“姑娘請。”
待素秋穩穩坐進車內,井昀才跟著上了車,繼續說道:“公子特意交代,今夜他要陪著。”
素秋一下子就明白了這話的意思,無非就是讓她彈奏他不如睡的曲子。她神色平靜地點了點頭,語氣沉穩地說道:“好,我知道了。”
今夜的玉春樓,一反往日那種喧囂熱鬧的景象。
井昀領著素秋,二人沿著木質樓梯緩緩而上,腳步聲在寂靜的樓道里格外清晰。很快,他們來到二樓的包廂天星閣門口,井昀停下腳步,抬手在門上輕輕敲了兩下。不多時,門從里面被悄然打開,門后的井玖與素秋目光交匯,只是短暫的對視,卻仿佛傳遞著一種無聲的默契。井玖伸手,從井鳴手中接過那把琴,而后微微側身,示意素秋一同進去。
踏入天星閣內,素秋抬眼望去,只見桌前穩穩當當地坐著四人。她行禮時,一眼便認出其中兩人,一位是玉璟懷,另一位正是白日里讓她頗感意外的韻王。而另外兩人,素秋從未見過,但她心里明白,這二人便是井鳴口中所謂的貴客了。
“喲,這就是玉大人府中的琴娘啊,怪不得玉大人來我這禹堯,也要帶著一同前來,哈哈哈哈。”說話的是其中一個男人,只見他臉上掛著一副讓人厭惡的猥瑣神情,那眼神如同一把令人不適的利刃,在素秋身上來回掃視。
而旁邊另一個男人,似乎對素秋毫無興趣,只是自顧自地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酒,連眼角的余光都未曾分給素秋半分。
韻王聽到這番言語,倒是爽朗地大笑起來,他一邊笑,一邊說道:“璟懷的這位琴娘可是個實實在在的寶貝。若不是我上次機緣巧合,偷偷聽見到,還真不知道這小小年紀,琴技竟比我府上那些琴師都要高超許多。”
剛剛那個猥瑣的男人聽了韻王這話,臉色雖未明顯改變,但也不再繼續說那些輕薄之語了。
玉璟懷聽聞,只是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從容說道:“那這次我這琴娘就獻丑了。”
素秋聽到這里,趕忙微微俯身,儀態優雅地行了一禮,而后緩緩走到琴案前,輕輕坐下,調整了一下呼吸,便開始專注地演奏起來。
那修長的手指輕輕落在琴弦上,宛如靈動的精靈,瞬間,悠揚的琴音在閣內緩緩流淌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