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擂臺被晨露浸得發(fā)亮?xí)r，楚云飛的白衫下擺還沾著昨夜劍冢的青銅銹。

張?zhí)煲淼男F重劍插在擂臺東南角，劍柄上纏繞的蛟蟒皮被撕開三寸裂口——昨夜子時，這家伙分明用這把劍劈開了試劍石底座。

“聽說你剛斬殺邪教主？”

張?zhí)煲硖蛑鴦θ猩衔锤傻难獫n，那是他清晨斬殺的第三頭護(hù)山靈獸，

“可敢與我一戰(zhàn)？”

楚云飛垂眸望著掌心尚未消散的劍紋，昨夜沒入眉心的流光正在經(jīng)脈中灼燒。

當(dāng)他抬眼時，張?zhí)煲泶虂淼钠叩罋堄巴蝗蛔兊眠t緩——劍心通明狀態(tài)下，對方腋下三寸的邪氣黑斑比劍鋒更刺眼。

“破！”

青鋼劍貼著玄鐵重劍的龍脊逆削而上，金屬刮擦聲驚起觀戰(zhàn)席十七只云雀。

楚云飛的劍尖精準(zhǔn)點(diǎn)中張?zhí)煲硗箝g黑斑，一縷腥臭黑煙頓時從對方袖口竄出。

觀眾席前排的丹鼎峰弟子打翻藥簍，跌坐時撞碎了測邪氣的琉璃盞。

“邪氣入體七日。”

楚云飛收劍時帶起的氣流掀開張?zhí)煲淼念I(lǐng)口，露出鎖骨處猙獰的咒文，

“昨夜子時，你在劍冢喂過血吧？”

觀禮臺傳來茶杯碎裂聲。

王長老拂去袍角茶漬的動作太急，潑濕了鄰座李青峰長老的劍譜。

十二面測靈鏡同時轉(zhuǎn)向擂臺，鏡中映出的張?zhí)煲淼ぬ锾帲鰷u正在吞噬他的本命劍氣。

“你！”

張?zhí)煲肀┩藭r踩碎了擂臺邊緣的防御陣紋，他袖中突然射出的三枚噬魂釘，在觸及楚云飛護(hù)體劍氣的瞬間化作齏粉。

暮色染紅藏書閣飛檐時，楚云飛正用劍鞘挑開《宗門秘錄》的蠹蟲蛀頁。

泛黃地圖上的朱砂標(biāo)記延伸至后山斷龍崖——那里本該是護(hù)山大陣的陣眼，此刻卻與三十里外的白骨窟相連。

“師弟當(dāng)心！”

林婉兒的聲音裹著桃花香撞進(jìn)窗欞。

她指尖彈飛的茶盞在空中劃出弧形水線，潑濕了楚云飛正要觸碰的書頁。

茶水觸及墨跡的剎那，蟄伏在“禁地”二字中的蠱蟲顯形，掙扎著化成一縷青煙。

“他們在茶房換了新學(xué)徒。”

林婉兒并指抹過盞沿，指尖頓時泛起不祥的紫紋，

“這離魂散本該無色無味，可惜……”

楚云飛突然握住她欲縮回的手腕，仰頭飲盡殘茶時喉結(jié)擦過她顫抖的指尖：

“師姐泡的茶，毒藥也甘之如飴。”

林婉兒慌忙抽手的動作帶倒?fàn)T臺，晃動的火光里，兩人映在墻上的影子幾乎交疊。

她藏在袖中的解毒丹滾落書案，正巧壓住地圖上某處蛇形標(biāo)記。

次日擂臺的晨霧還未散盡，趙無極的九環(huán)刀已劈碎三塊護(hù)心鏡。

刀背上鑲嵌的七顆獸瞳同時睜開，投射出的血色光幕中，隱約可見王長老昨夜在戒律堂修改比武簽文的殘影。

“跪著認(rèn)輸吧！”

趙無極狂笑著跺碎青石板，地底鉆出的六具青銅傀儡組成殺陣。

最前方那具心口鑲嵌的控魂珠，與楚云飛在劍冢見過的邪教法器如出一轍。

劍光起時，觀眾席第二排的記名弟子突然抱頭慘叫——他們藏在懷中的傀儡符咒無火自燃。

楚云飛的劍氣穿過傀儡陣眼，精準(zhǔn)刺入趙無極丹田纏繞的邪氣鎖鏈。

鎖鏈崩斷的脆響聲中，觀禮臺傳來王長老的怒喝：

“住手！”

“此戰(zhàn)……”

王長老拂袖震碎計時的日晷，晷針偏移的陰影恰好擋住他袖中抖落的控魂鈴，

“傀儡術(shù)乃本門禁術(shù)，當(dāng)判……”

他話音戛然而止。

楚云飛釘在擂臺中央的青鋼劍突然共鳴，劍身映出昨夜藏書閣地圖的虛影，某個蛇形標(biāo)記正與王長老腰間玉佩的紋路重合。

月光被云層吞噬的剎那，楚云飛靴底碾碎了最后一枚警戒符。

后山斷龍崖的罡風(fēng)撕扯著衣袍，他手中地圖上朱砂標(biāo)記正在滲血——這是用劍冢亡魂煉制的追魂引，此刻正指向崖底翻涌的黑霧。

“喀啦！”

青鋼劍挑開藤蔓遮掩的洞口時，劍身突然傳來灼痛。

楚云飛垂眸看著劍柄處浮現(xiàn)的青銅銹斑，這與三日前在劍冢獲得傳承時的異象如出一轍。

洞內(nèi)石壁上，七顆按照北斗方位排列的夜明珠泛著妖異的紫光。

密道深處傳來黏膩的水聲，楚云飛劍尖點(diǎn)地，劍紋沿著青磚縫隙蔓延。

當(dāng)?shù)谌绖y觸及石壁上的兇獸浮雕時，浮雕眼珠突然轉(zhuǎn)動，噴出帶著腐臭味的毒霧。

“雕蟲小技。”

楚云飛并指抹過劍脊，劍心通明狀態(tài)下，那些飄散的毒霧在他眼中化作細(xì)密的咒文鎖鏈。

青鋼劍刺入左側(cè)第三塊地磚的瞬間，毒霧鎖鏈應(yīng)聲而斷，露出后方刻滿血誓的石碑。

王長老的獰笑從碑文縫隙滲出：“你以為劍尊傳承是白得的？

每代劍尊都是活祭品！”

碑上朱砂突然活過來般游走，化作數(shù)十條血蛇撲向楚云飛咽喉。

劍氣激蕩間，楚云飛后頸的劍紋突然發(fā)燙。

他旋身劈斬的軌跡暗合星辰軌跡，斬滅的血蛇在地面匯聚成八個扭曲的大字——“以劍飼魔，方得永生”。

“李長老，此時不動更待何時！”

暴喝聲震落洞頂碎石，李青峰雪白的須發(fā)在劍氣中飛揚(yáng)。

他手中那柄看似腐朽的木劍，竟迸發(fā)出劈山斷岳的威勢，將追擊而來的王長老逼退三步。

楚云飛趁機(jī)撲向密室，手中盟約拓片與石門符咒相撞的剎那，眉心血痣迸射金光。

石門轟然開啟的瞬間，他瞳孔劇烈收縮——那柄懸于密室中央的青銅古劍，劍鞘紋路與他懷中傳承劍鞘的缺口完全契合！

“小畜生倒是會挑棺材！”

王長老袖中飛出九枚控魂釘，釘尾纏繞的怨靈竟是白日里那些記名弟子，

“此劍鎮(zhèn)壓著上任劍尊殘魂，正好拿來煉......”

古劍突然自鳴，劍鞘上的星紋逐顆亮起。

楚云飛握劍的右手經(jīng)脈暴起，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三百年前相同場景——那位與他面容相似的劍尊，正是用此劍洞穿了自己心臟。

“原來如此。”

楚云飛在劍氣貫體的劇痛中大笑，任由古劍抽走半數(shù)精血。

當(dāng)王長老的殺招觸及后心時，古劍終于出鞘半寸，溢出的劍氣將整座密室照得如同白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