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鈴響過后，艾教授接著講課：“上節課我們討論到丹藥的興起是在周代的時候，丹藥最開始是用來外用，由于其效果非常好，古人看到丹藥在外治上神奇的效果，就想像這樣的藥拿來內服不是更好嗎？

“因此人們后來就把它發展到追求長生不老上，也因此丹藥經過了很多曲折的過程，由外用發展到內外都在用。

“秦始皇想求長生，漢唐宋明有很多方士都得到皇帝的寵愛，目的是用皇帝的權力來換取長壽，但事實上求長生的人個個都沒長生，什么原因呢？就是過量的攝入了丹藥中的重金屬，這部分重金屬超過了一定量之后，就會導致生理性的比方說生殖問題，神經問題，還可能導致心理疾病……”

羅方目光閃動，這些歷史他自然是知道的。秦皇漢武，尋仙不得，魏晉風流，服食始盛，多躁狂石發而死，唐太宗以下，金丹接力五石散成為新寵，李家對丹藥近乎狂熱，歷代帝王多服金丹以求長生，貌似都沒有個好下場。

至宋，繼承鐘呂張紫陽白玉蟾等人的思想，內丹術開始嶄露頭角。不過宋代皇帝雖然不推崇服食外丹，貌似宮殿內的朱砂卻并沒有放過趙家子嗣。

明清，萬壽帝君和雍正也沉迷煉丹，朱道長特別擅長以紅鉛秋石來燒茅打鼎，也因為用藥物給宮女催經下血來采藥，逼得宮女造反，留得個“不怕宮女勒脖頸”的“美名”……

艾教授話語一轉：“但是有毒不代表它就沒用，如果恰如其分的使用是可以治病，而且是能治大病的。我舉兩個例子。

“同學們知道現在我們比較常用的雄黃或者砷劑注射液被拿來治療白血病，就是衛生部的陳部長干的。他不是中醫出身，但他從典籍和驗方土方中受到啟發，于是跟黑省河南上海各地的同志一起研究砷化物治白血病。

“他在BJ研究的時候受到很大的阻力，都不支持他，說，你這個中藥有劇毒，為什么還敢給人治療呢？

“他反問一句，哪一個西藥又沒得毒啊？但還是被反對，研究開展不下去，陳部長就到上海去，上海二醫大很支持他，最后在那研究成功，引起全世界的轟動。

“后來他本人40多歲就當院士。到后來他主管中醫工作，主管全國衛生工作，這是一個。

“第二個呢，古人還用砒霜來美容，有的皇帝要求他身邊的嬪妃或者才人每到一定時間要吃砒霜，為什么要吃呢？

“吃了就面色如縞裹朱——就像用白絲絹裹著朱砂一樣，白里透紅，美麗異常。但有人吃砒霜就中毒了，就死了，現在看或許是毒素積累過量，或許是過敏了。

“但是由這個例子就啟發了我們另一個科研，治血小板減少性紫癜。病人造血功能不行，我們用了少量的砒霜，患者的造血功能就起來了。

“所以一個藥物它是把雙刃劍，看你怎么去使用它。它既可以導致白血病和惡性貧血，也可以治療白血病和貧血，全在于你如何正確的使用。”

艾教授接著總結：“所以古代運用了非常多的有毒藥物來治療疾病，神農本草經里面就記載了365樣，有大毒、中毒、小毒的。不過隨著中醫整體水平的提高，對藥物對疾病的認識提高，我們也在追求盡量少用，避免用劇毒的藥物，能用無毒的藥物治好，我們不用毒藥，能用便宜的藥材我們不去用貴藥，是不是這個道理？但如果是病情需要，我們該用還是要用。

“即使現在依舊有一些藥物里有重金屬的成分，比如少數民族的特色藥物——比如藏醫的佐太。又比如黑錫丹——你像北方冬天冷，不像南方，有的人腰膝以下冷如冰，以前一些醫生就會用黑錫丹，他不用附子，這里面有硫黃，吃了以后一下子就熱乎了。但你不能長期吃，長期吃可能肝臟腎臟都會出問題。更不能沒病去吃！那叫沒病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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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節課內容很多，艾教授講的聲情并茂，因為援引了很多事例，特別是他親身經歷的，所以并不顯得枯燥。兩節課的時間仿佛很快過去了。

羅方把兩人中間的課本推回去：“謝謝學姐哈，下節課我就買課本了。”

那女生不可置信：“你下節課還來？大一不應該滿課嗎，你難道打算翹半個學期的課？”

羅方肯定是有備而來啊：“哎呀我們那老師上課又水，還不如自學呢，我都跟他請過假了。”

羅方看到艾教授沒有離開，猜到教授應該是在等自己，于是走過去。

“老師，您是在等我嗎？”

“還想旁聽？”兩人邊走邊聊，艾教授用余光觀察羅方，這小子精氣神的量很足，但炁散形松，大概是稟賦充足但沒得炁，應該不是異人。

羅方有些拘束，猜不透艾教授是什么意思：“想，而且我翹的那門課已經跟老師請過假了。”

“除了你們家傳的手藝，以前還學過哪些中醫的內容？”艾教授決定考察一下，要是羅方基礎都沒打牢，那還是不要好高騖遠，回去慢慢學吧。

“老師，你誤會了。我爸他們沒教我怎么熬膏藥的，說是等我畢業了再教。不過我感覺我已經偷偷看會了。另外我高中的時候自學過一點基礎，從廢品回收站買過《湯頭歌訣》、《醫學三字經》、《傷寒論》和中基中診中藥方劑的教材。”

艾教授一聽，立即便考了羅方幾味藥的功效和幾個方子的組成，羅方還真立馬答了上來。

艾教授一聽就有數了，大一能對大二的課程內容對答如流，背的方歌有的是湯頭的有的是方劑學課本上的，已經算過關了。雖然不知道天賦悟性怎么樣，但基礎起碼很不錯了。

“行，你以后可以來旁聽了，有興趣的話還可以來我支持的社團，我一個月會去辦次講座。”

“好嘞，謝謝老師。”

兩人走到教學樓出口，一個站在小面包車旁，身穿哪都通制服的男子向兩人揮揮手。“艾教授，哪都通，有您的快遞。”

艾教授見狀結束了對話：“那行，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不過他走了沒幾步，好似又想起什么似的，叫住了轉頭離開的羅方：“羅方，你太奶叫什么名字？她老人家身體怎么樣？”

羅方聞言停步轉身，語氣有些低落：“我也不知道我太奶名諱，鄉里人都叫她唐老太。她老人家從前幾年開始精神頭突然就很差了，但身體還算健康，一直也沒查出什么病。”

艾教授點了點頭，若有所思：“沒事了，記得有空多陪陪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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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都通員工：“艾教授，這是您的快遞。另外……公司想請你再去暗堡一趟。”

“還是廖先生找我？”

“額，是的。”

艾教授也是一臉頭疼，“那些事確實超出我的能力了，我也沒有什么辦法，我上次已經盡力了。而且我俗務纏身，希望廖先生理解。”

“艾教授，這次圈內圈外廖頭請了不少人，說不定你們聚在一起能商量出什么法子來呢。”

“你們請到誰了？之前連苗疆的大蠱師都沒轍，這次是請了哪位十佬還是哪位九奇技傳人？”艾教授半是鄙視半是好奇地問。（第九個奇技是原創的，但不影響前期劇情，后文依舊寫作八奇技）

“這，天下會的風會長會去，東北也出了位代表，還有濟世堂的王子仲老爺子，廖頭還通過公司請了國外異人，其他具體的就不便細說了。您看……”哪都通員工陪笑道。

艾教授聞言沉默下來，王老先生是與艾教授的老師文老、張真人一個時代的人物，號稱金針渡世，是響徹圈內外的九大國手之一，已經是快一百歲的人了。

年初便聽說他狀況不佳，住進了病房，居然現在還愿意奔波一趟。

“好吧，那就去看看。對了，川渝這片，廖先生還請了誰？”

艾教授與王子仲并不相熟，但卻十分敬仰王子仲的醫術和為人，心想這或許是最后一次見面了，便答應了下來。

“不多，另外只有唐門張旺先生和峨眉的一位大師。火德宗推脫了，但他們推薦了一位在粵的先生。”

“那我這邊安排一下。”艾教授掏出諾基亞開始發消息，還不知道要離開幾天，需要把后面幾天的門診取消，還要找研究僧給自己代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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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妙興，你這是什么意思？你是唐門門主就能替我做主？我很閑嗎？”張旺不滿為什么師兄要把自己支走。

“你擅長五寶護身法和炁毒，還擅長跟小孩子打交道，這不是很適合你嗎？”唐妙興示意張旺不要這么大火氣。

“正面回答我！唐門根本不需要管這些東西！”幾十年了，張旺一直是這個火爆脾氣，不過關鍵時候他總能控制得住。

而且他不是蠢人，公司又不是請唐門殺人，這種事唐門根本沒有湊上去的必要，況且明明唐妙興第一次已經拒絕了，這次唐妙興卻替他答應下來，他心里一定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