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只蚯蚓進了嘴,再塞些爛泥巴。
風沙惡不解道:“這也算藥嘛?”
“怎么不算呢?萬事萬物都有用處,此刻叫他們吃的這些,不就惡心到他們了嘛?風師傅若不怕,可以抓些蛇和蛤蟆,剛好這兒有兔子,待我再掏點兒望月砂?!?
魏錢摩拳擦掌將野兔開腸破肚,抓起腸子裹住的糞便就往兩人嘴里塞。
看著真夠惡心的。
他就是舍不得自己的藥。
但不得不說,這兩人嘴挺嚴實的,雖然什么要緊的也沒看到,但就是一言不發。
越是如此薛順和申椒就越不安。
風沙惡不想讓這兩位公子因此交惡,便勸道:“這兩人的修為至多在引靈下三境,藏身之處離此地甚遠,雖然有窺筒,可沒有耳貝,應該也沒聽見什么緊要的,六公子或許只是擔心公子的安危才會派他們前來的?!?
“他會有那么好心?”薛順嗤笑。
申椒在他身側柔聲細語道:“奴婢聽說有些人會讀唇,光憑看的就知道人說了什么,不知這兩位是不是也有這樣的本領?!?
薛順知道她在擔心什么,回頭看了她一眼道:
“這你就不懂了吧?有些人不必讀唇,只要心臟,什么話都能說的出口。”
“那可怎么辦是好呢?總不能由著他們胡說八道吧?”申椒苦惱的說,“要不然,將他們的舌頭割掉?可只怕他們還會寫字?”
“這有何難,將手也廢掉不就行了嘛?!毖槝O力保持平靜,可在吐出這話時,嘴唇還是不易察覺的抖了抖。
申椒仍不甘心:“目能視物,也是麻煩?!?
“瞎了就看不見了?!?
“可他們還有腳,能在地上劃拉?!?
“你有什么好主意?”
“或許公子該賞他們一個痛快的,不然未免殘忍了些?!?
薛順回頭看了她一眼,又朝地上的兩個人望去,臉繃著,目光發冷,似乎是在考量。
這時候不說話,不拒絕,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魏錢打了個哆嗦,手里的蛤蟆差點兒掉地上,他嘟囔:“青天白日的太陽照著,哪兒來的一股涼風啊?”
風沙惡眉毛都沒有抖一下,只是腰更彎的勸道:“公子不如將此二人交給夫人處置,想必夫人會給公子一個公道的,若是直接殺了,就,就有些太過了?!?
能交當然會交,可這不是不能嘛。
薛順心里頭發苦。
“申椒,將他們拴在馬后,太陽落山前要是還活著,我就放了他們。”
“是。”
申椒等的就是這句話,毫不客氣的把兩人捆了手拴在她和薛順的馬后頭,還在他們腳上系了塊石頭。
他們這才怕起來。
比比劃劃的,像是想說什么,扯著脖子只發出了一點含糊不清的動靜。
魏錢恍然:“原來是啞巴。”
“真的假的?”申椒十分懷疑。
薛順垂下眼,走過來說道:“試試不就知道了嘛。”
他翻身上馬,在申椒略有些驚訝的目光中,揮了下鞭子。
馬兒吃痛,撒開蹄子跑了起來。
后頭拴著的人跟著跑了幾步,就被石頭拽倒在地。
發出痛苦的嘶叫,仍不成聲。
另一人見狀跪在地上哀求的看向她們,嘴里啊啊作響,比劃的什么幾人也看不明白。
申椒只是嘟囔道:“果真是啞巴。”
薛順的心終究沒那么狠,很快就停了下來。
如芒在背,壓根不敢看身后的慘狀。
他頭也不回的下馬走向申椒,臉色有些發白的說:“看來真是啞巴,怪不得怎么問都不說話?!?
這會兒他們倒是愿意‘說’了。
可他們不會寫字,比劃的什么也沒人懂。
只能從幾個簡單的動作里猜到,他們是在說——他們什么都沒有聽到,只看見薛順和申椒哭,還有抱在一起。
他們還朝一個方向比劃了幾下,看樣子那只紅老鼠也被他們看見了。
這些事都沒什么大不了的。
薛順和申椒相視一眼,完全看不出對方是什么心思。
反正申椒是不想冒險。
但魏錢和風沙惡都勸薛順小懲大誡一番也就算了。
他們是真不覺得薛順會有什么見不人的秘密。
只以為他是氣不過。
魏錢摳摳搜搜的遞過來兩丸藥:“公子若要嚴懲,給他們吃兩粒這個,也能折騰去半條命?!?
“這什么藥?”薛順疑惑道。
魏錢:“瀉藥,不過藥效慢些,得等個半刻左右才能見效。”
他要這么說,申椒就有主意了。
她拉過薛順,趴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
薛順眉頭緊鎖起來,又慢慢松開了,低聲說:“好吧,就聽你的,真放了再想改主意可不成了,別后悔?!?
“自然不會,活不活的,也要看他們的命?!鄙杲防浜咭宦暎櫫税櫛亲?。
惡毒但也嬌俏,白瞎一張好臉。
薛順吩咐魏錢和風沙惡去烤兔子,自己拉著申椒去看漁網里有沒有釣到魚。
就那么將兩人晾在一邊了。
任由他們惴惴不安的縮在一起。
仍沒有完,吃飽喝足了,兩人還是被拴在馬后,拉扯著四處走。
申椒的主意是,干脆把這兩個人送還給薛瑯好了,等找到了薛瑯再喂他們吃藥。
活著算他們命大,死了算他們倒霉。
反正申椒估摸著,這兩人多半是活不成的。
真活了,她也不放心呀。
薛順和她想的差不多,但真做起來,就沒她那么不當回事了。
手心不停的冒冷汗,總覺得身后的人已經死了,是冤魂在跟著他走。
他這人心情不好,就容易犯病,肚子很快就疼起來了。
他沒聲張。
到底是他該受的,做下這種事,怎么疼也是活該的,就是天雷劈了他也認了。
可叫他舍了申椒,他實在做不到。
薛順將手心里的最后一顆三月泡塞進嘴里。
申椒將籃子遞給他,手上還有些被樹枝草葉劃出來的細小傷口,她還是笑著,心情不壞的問他:“公子還吃嘛?”
“不了?!毖槗u搖頭。
他吃不下,從他拉扯著那人跑了一圈以后,他就什么都吃不下。
咽下去的東西,總好像仍橫在食道里,隨時想沖破喉嚨翻涌出來。
盡管他極力想表現的正常些。
沒有血色的臉還是出賣了他。
他不想做這些。
魏錢對申椒怒目而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