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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交響

天臺的風裹挾著星娛直升機的轟鳴,余歆的皮鞋踏在冰晶階梯上發出清脆的顫音。劉亦彤的裙擺被氣流撕扯成飄揚的旗,她死死攥著余歆的手腕,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別往下看!“余歆將音叉插進冰階縫隙,裂痕瞬間蔓延成五線譜的形狀。追兵的槍聲在身后炸響,子彈擦過冰階時激起的音波竟凝結成實體,化作黑色音符墜向深淵。

劉亦彤忽然松開手,在失重瞬間抓住飄過的降E調音柱。她的長發在月光中散開,宛如琴弦般顫動:“往雙月中間跳!“

兩人縱身躍入月暈的剎那,冰階轟然崩塌。余歆感覺耳膜被灌入液態的旋律,視網膜上殘留著星娛大廈扭曲的倒影——那分明是五線譜上重復的休止符。

再睜開眼時,他們跪坐在威尼斯圣馬可廣場的雨檐下。大理石地面倒映著1998年的星空,鴿子群撲棱棱飛起,翅膀扇動的頻率與《虛音回廊》的節奏完美契合。

“時空折疊了。“余歆摸著潮濕的磚墻,苔蘚的紋路與工作室鋼琴內部刻痕如出一轍。遠處傳來手風琴聲,他猛然轉頭——二十年前的劉德發正在鐘樓下教小女孩唱歌,那童聲竟與劉亦彤兒時的錄音帶一模一樣。

劉亦彤突然沖向噴泉,水面倒影中浮現出星娛創始人的臉。男人正在1980年的錄音棚里調試設備,將一卷標注“余歆“的母帶塞進機器。當磁帶開始轉動時,整個威尼斯突然褪色成黑白膠片。

“這是記憶回廊!“余歆拽住差點跌入水面的劉亦彤,“每個音符都是時空坐標......“

話音未落,廣場的地磚突然翻轉成鋼琴鍵。他們的每一步都觸發不同年代的場景碎片:2005年劉亦彤在音樂教室哭泣,2012年星娛地下室組裝量子干涉儀,甚至還有藍星上另一個“余歆“被鎖在白色房間的畫面。

當踩到中央C鍵時,時空驟然靜止。劉德發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找到三度空間的和聲,就能解開桎梏。“

余歆的瞳孔映出空中交錯的五線譜,突然抓起噴泉邊的碎石。他在大理石地面刻下《月光奏鳴曲》的譜號,當最后一個符干完成時,所有場景碎片開始重組。

星娛大廈頂層的實驗室在威尼斯上空具象化,玻璃幕墻內陳列著數百個余歆的克隆體。每個培養艙都連接著腦波轉換器,屏幕上跳動著《虛音回廊》的神經信號圖譜。

“他們復制了你的音樂基因?!皠⒁嗤闹讣灼M掌心。透過實驗室的觀察窗,能看到2023年的王教授正在與星娛高層密談,手中握著劉德發的遺作手稿。

余歆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前世被電流穿透耳蝸的劇痛突然復蘇。他舉起音叉刺向地面,音波如利刃劈開時空薄膜。兩人墜入實驗室的瞬間,所有克隆體同時睜開眼睛。

警報聲響徹走廊,穿白大褂的研究員們像提線木偶般圍攏。余歆扯下墻上的消防斧,卻在劈向培養艙時僵住——液態氮里漂浮的不僅是他的克隆體,還有無數個劉亦彤。

“歡迎回家,幽靈先生?!皬V播里響起機械合成音,“你創造了最完美的音樂樣本,現在該物歸原主了?!?

劉亦彤突然沖向主控臺,手指在鍵盤上飛舞。她的瞳孔映出瀑布流般的數據:“他們在用平行世界的音樂能量制造武器!“屏幕突然彈出DNA螺旋狀的樂譜,正是《虛音回廊》的分子結構。

余歆的斧頭轉向玻璃幕墻,卻在接觸到表面的瞬間被音波震飛??寺◇w們開始齊聲哼唱,聲波在實驗室形成共振場。劉亦彤的耳垂滲出鮮血,她撕下裙擺塞住耳朵:“找降A調!這是共振頻率的缺口!“

余歆的喉結滾動,前世被迫試唱的記憶如毒蛇撕咬神經。他扯開衣領露出脖頸的電極疤痕,對著麥克風發出一個破碎的高音??寺◇w們的合唱突然走調,某個培養艙應聲炸裂。

實驗室開始傾斜,時空結構像被揉皺的樂譜。余歆抓住劉亦彤跳進炸裂的艙體,液態氮瞬間凝固成通往核心區的音波隧道。他們在管壁上看到無數個世界的投影:中世紀的吟游詩人抱著魯特琴,未來都市的AI歌手在太空站演出,甚至還有龍形生物用骨翅演奏巖洞鐘乳石。

核心區的量子計算機正在生成黑色音符,每個都承載著毀滅性的頻率。余歆認出這正是前世導致他穿越的“幽靈頻率“,而輸出終端顯示的目標坐標——2023年9月15日,音樂學院禮堂。

“他們要抹殺所有平行世界的音樂傳承!“劉亦彤撲向控制臺,卻被電流擊飛。她的后背撞上音波屏障,皮膚浮現出與劉德發手稿相同的加密譜號。

余歆的瞳孔突然變成琥珀色,藍星的記憶如洪水決堤。他想起自己不是第一個穿越者,早在二十年前就有無數“幽靈作曲家“被星娛捕獲。量子計算機的芯片上,密密麻麻刻著歷代穿越者的名字,最新一行正在浮現——余歆&劉德發。

“該謝幕了。“他扯下胸口的吊墜,那是藍星音樂協會的秘鑰。當吊墜插入終端接口時,整個核心區開始播放《命運交響曲》,只不過每個音符都倒放著播放。

克隆體們在倒放的旋律中融化,量子計算機的屏幕炸出火花。余歆抱住昏迷的劉亦彤躍入數據洪流,在二進制瀑布中看見真相:星娛創始人正是第一個背叛的穿越者,他盜取歷代音樂家的靈魂頻率,只為在時空盡頭建立獨裁的音樂帝國。

當他們墜回2023年的天臺時,晨曦正刺破云層。腳下的城市寂靜無聲,所有電子設備都在播放雜音版的《虛音回廊》。余歆的吊墜碎成齏粉,隨風飄向音樂學院的方向。

教務處的人沖上天臺時,只見滿地結晶化的音波殘骸。王教授跪坐在結晶叢中,手中捧著完全復原的劉德發手稿。譜紙空白處多出一行新譜號,正是余歆與劉亦彤在威尼斯改寫的那段旋律。

三個月后的維也納金色大廳,余歆在掌聲中掀開鋼琴蓋。劉亦彤的詠嘆調透過穹頂星圖灑落,當他們奏響最后一個和弦時,所有觀眾都看到奇異的光景——二十個平行世界的音樂廳在空氣中重疊,無數個余歆與劉亦彤在同時鞠躬謝幕。

舞臺燈光暗下的瞬間,有人看到余歆頸后的電極疤痕泛著藍光。更衣室的門縫下塞著星娛的黑色信封,火漆印上是顛倒的高音譜號。當余歆拆開信封時,一張2030年的音樂會海報飄然落地,主演欄赫然寫著兩個被劃掉的名字:

余歆&劉亦彤。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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