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音樂學院的走廊漸漸安靜下來。
余歆收拾好書包,卻沒有像其他同學一樣回宿舍。他輕車熟路地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最里面的鋼琴室。這是他的秘密基地,每到夜晚,這里就是他一個人的天地。
推開厚重的木門,月光從落地窗灑進來,在漆黑的鋼琴上鍍上一層銀輝。余歆放下書包,輕輕掀開琴蓋。指尖觸碰到冰涼的琴鍵,一種熟悉的感覺涌上心頭。
他閉上眼睛,任由記憶中的旋律在腦海中流淌。那是前世他最喜歡的一首曲子,叫做《虛音回廊》。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他都會獨自彈奏這首曲子,仿佛能穿越時空,回到那個熟悉的錄音棚。
修長的手指輕輕按下琴鍵,第一個音符在空曠的教室里響起。余歆的呼吸漸漸與琴聲融為一體,他感覺自己仿佛置身于一條長長的回廊,四周都是鏡子,倒映著無數個自己。每個自己都在彈奏不同的樂章,卻又和諧地交織在一起。
琴聲漸漸加快,如同回廊中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又由近及遠。余歆的手指在琴鍵上飛舞,月光下,他的身影與鋼琴融為一體,仿佛一尊完美的雕塑。
低音區傳來深沉的和弦,像是回廊中回蕩的腳步聲。余歆的左手在低音區游走,右手則在高中音區跳躍,編織出一張復雜的旋律網。他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卻渾然不覺。
突然,他的手指一頓,琴聲戛然而止。余歆皺起眉頭,總覺得還缺少點什么。他站起身,在鋼琴室里來回踱步。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在墻上投下搖曳的剪影。
“對了,“他喃喃自語,“需要一段間奏。“
余歆重新坐下,雙手懸在琴鍵上方。他深吸一口氣,然后猛地按下琴鍵。一段急促的琶音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緊接著是幾個跳躍的音符,像是回廊中突然出現的岔路。
琴聲漸漸變得迷離,仿佛置身于一個充滿回聲的空間。余歆的手指在琴鍵上跳躍,時而輕柔如絮語,時而激昂如浪潮。他的身體隨著音樂輕輕搖晃,完全沉浸在創作的世界里。
就在這時,走廊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劉亦彤抱著樂譜,正準備回宿舍。她今天練聲練到很晚,嗓子都有些啞了。突然,一陣若有若無的琴聲飄入耳中。那旋律如此特別,像是月光下的溪流,又像是晨霧中的風鈴。
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側耳傾聽。琴聲時而輕柔如絮語,時而激昂如浪潮,每一個音符都仿佛敲擊在她的心弦上。這是她從未聽過的曲子,卻讓她感到莫名的熟悉。
劉亦彤循著琴聲走去,高跟鞋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她放輕腳步,生怕驚擾了這美妙的音樂。琴聲越來越近,她的心跳也隨之加快。
琴聲突然變得急促起來,像是有人在回廊中奔跑。劉亦彤感覺自己的心跳也隨之加快,仿佛被音樂牽引著,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撫過走廊的墻壁,仿佛能觸摸到音樂的形狀。
轉過一個彎,琴聲更加清晰了。劉亦彤能聽到其中復雜的和聲結構,感受到旋律中蘊含的強烈情感。她的呼吸變得急促,手心滲出細密的汗珠。作為一名聲樂系的學生,她對音樂有著天生的敏感,但從未聽過如此震撼人心的即興演奏。
就在她即將走到鋼琴室門口時,琴聲戛然而止。
余歆收回雙手,長舒一口氣。他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經歷了一場漫長的旅行,現在終于回到了身體里。抬頭看了眼墻上的時鐘,已經快十一點了。
他迅速收拾好東西,輕手輕腳地打開門。走廊里空無一人,只有月光靜靜地灑在地板上。余歆沒有注意到,拐角處的陰影里,一個身影正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
劉亦彤緊緊貼著墻壁,生怕被發現。她看著那個清瘦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心跳如擂鼓。剛才那一瞬間,她看清了他的側臉——月光下的輪廓清秀而深邃,帶著幾分憂郁的氣質。
她躡手躡腳地走進鋼琴室,空氣中還殘留著淡淡的雪松香氣。劉亦彤坐在鋼琴前,試圖回憶剛才的旋律,卻發現無論如何也記不起來。那首曲子就像一場夢,美好卻難以捕捉。
“到底是誰呢?“她輕聲自語,指尖無意識地在琴鍵上滑動。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她的長發上,仿佛為她披上了一層銀紗。
劉亦彤閉上眼睛,努力回憶剛才聽到的旋律。她記得開頭是一段輕柔的琶音,像是月光灑在水面上泛起的漣漪。然后是幾個跳躍的音符,像是夜空中閃爍的星星。高潮部分則是一段急促的旋律,仿佛在追逐著什么。
她試著在琴鍵上重現這些片段,卻總是差那么一點感覺。劉亦彤嘆了口氣,她知道即興創作的音樂往往就是這樣,轉瞬即逝,難以捕捉。但那種震撼的感覺卻深深印在了她的心里。
站起身,劉亦彤走到窗前。月光下的校園靜謐而美麗,遠處的宿舍樓還亮著零星幾點燈光。她突然想起明天早上還有早課,但此刻卻毫無睡意。
“我一定要找到他。“劉亦彤輕聲說。作為一名聲樂系的學生,她對優秀的音樂創作人有著天生的敏感。剛才那首曲子雖然只聽到了一部分,但她能感覺到其中蘊含的巨大潛力。
與此同時,余歆已經走到了宿舍樓下。他抬頭看了眼夜空,繁星點點。不知為什么,他總覺得今晚的月光格外明亮,仿佛在預示著什么。
回到宿舍,室友們都已經睡了。余歆輕手輕腳地洗漱完,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剛才彈琴時的感覺還在心頭縈繞,那種與音樂融為一體的感覺,讓他想起了前世的點點滴滴。
他摸出手機,打開錄音軟件。剛才的即興創作雖然短暫,卻蘊含著無限可能。余歆戴上耳機,開始整理旋律。他知道,這首《虛音回廊》將會成為他在這個世界的第一個代表作。
耳機里傳來剛才錄制的片段,余歆仔細聆聽著每一個音符。他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快速滑動,調整著音軌的位置。時而皺眉沉思,時而露出滿意的微笑。
夜深人靜,只有手機屏幕的微光照亮他的臉龐。余歆專注地編輯著音軌,渾然不知在校園的另一端,有人正因為他的琴聲而輾轉難眠。
劉亦彤躺在床上,腦海中不斷回放著那個月光下的側臉。她從未見過那個男生,但他的琴聲卻深深印在了她的心里。她決定明天一定要去打聽,到底是誰在深夜彈奏出如此動人的旋律。
她拿出手機,在備忘錄上寫下:“尋找神秘鋼琴手“。然后又補充道:“琴聲如月光般清澈,旋律似夢境般迷離。尋找那個在深夜彈奏出天籟之音的人。“
寫完這些,劉亦彤還是睡不著。她打開音樂軟件,隨意播放著一些鋼琴曲,卻總覺得少了點什么。那些經過精心編排的曲子,反而沒有剛才聽到的即興演奏來得動人。
“也許正是因為即興,才顯得真實吧。“劉亦彤心想。她閉上眼睛,任由思緒飄遠。不知不覺中,她仿佛又回到了那條月光下的回廊,耳邊回蕩著若有若無的琴聲。
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兩個年輕人都因為音樂而難以入眠。他們不知道,這個平凡的夜晚,將會成為改變他們命運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