緬北叢林的夜雨像無數把鋼針扎在貨艙鐵皮上,周名闖蜷縮在成捆橡膠墊的縫隙里,鼻腔里灌滿柴油和腐魚的腥氣。偷渡船的引擎每隔五分鐘就發出垂死般的喘息,震得艙壁銹屑簌簌而落——這艘改裝過的鐵殼船正載著二十三名偷渡客,在湄公河的濁浪里蛇行。
“啪嗒。“
一滴溫熱的液體落在后頸,周名闖的手指在黑暗中摸索,觸到橡膠墊裂縫里滲出的蓖麻油。這是冷鏈庫里見過的運輸標記,油液在指尖凝成詭異的熒光綠——GSK實驗室的放射性藥劑正混在貨物中走私。他突然想起六歲那夜的暴雨,母親紅傘尖滴落的雨水也曾泛著同樣的冷光。
“哐當!“
船體猛然傾斜,成箱的冷凍魚貨砸在艙壁上。周名闖的太陽穴突突跳動,視網膜自動浮現出三維地形圖——這是爺爺用竹煙桿敲出來的“飛歸算法“,此刻正將湄公河支流的彎道曲率轉化為逃生概率。左前方32度角,距離7.4米,武裝檢查站的探照燈正刺破雨幕。
“出來!查走私!“
緬語的暴喝混著AK47槍栓聲炸響,五道強光手電筒的光柱如手術刀般剖開貨艙。周名闖的指尖在橡膠墊上疾走,汗水混著蓖麻油劃出算式:
*士兵5人,彈夾容量30發,換彈間隔2.3秒,貨艙到右舷距離3.8米……*
穿克欽軍裝的士兵踹開貨箱時,周名闖正縮在成卷電纜后。領頭者的戰術靴碾過滿地魚鰾,靴底沾著的翡翠碎料在熒光中顯形——那是仰光賭石場特有的帝王綠邊角料。士兵的槍管突然調轉,周名闖的瞳孔驟然收縮:槍口加裝的量子掃描儀,正將他后頸的刺青識別為“高危資產“。
“活捉!陳公子懸賞三百萬!“
緬語混著漢語的嘶吼中,周名闖掀翻浸滿蓖麻油的橡膠墊。粘稠的熒光液體潑向追兵,在強光中炸開致盲的綠色煙霧。他貓腰躥向船舷時,左腕的翡翠算珠項圈突然發燙——母親失蹤那夜刻下的珠算密碼,此刻在視網膜投射出血色逃生路線:
**跳河→順流47米→排污管→賭場地下室**
子彈擦著耳廓射入濁浪,湄公河的腥風灌滿肺葉。周名闖在入水瞬間蜷成球狀,后頸刺青遇水泛起生物熒光——冷鏈庫的放射性藥劑正與河水發生反應,在他身后拖出螢火蟲般的尾跡。
“噠噠噠——“
子彈在水面犁出沸騰的溝壑,周名闖的腦海自動解析彈道:
*初速715m/s,入水衰減率92%,有效射程1.7米……*
他猛然下潛,三發子彈在頭頂炸開慘白的氣泡云。
黑暗中的河床突然浮現熒光路標,那是母親用紅傘尖教他的“水遁算法“。周名闖的指尖拂過河底沉船,觸到銹蝕船艙里成捆的昭和軍票——這些浸泡了八十年的債券正在量子場中重組,化作區塊鏈上的幽靈債務。
排污管的鐵柵欄近在咫尺,周名闖的算珠項圈突然迸出電弧。翡翠珠子彈射而出,在量子場中重組成開鎖工具。當他擠進管道時,一只變異鯰魚正撕咬著某具尸體的手指——那指節上戴著的翡翠扳指,刻著陳氏集團的菊與刀紋章。
賭場地下室的換氣扇轟鳴震耳,周名闖從污水池爬出時,渾身掛滿放射性藻類。他的視網膜突然過載,眼前的場景分裂成三重時空:
1.**1943年**:日軍軍官正在此清點翡翠原石,保險箱里碼著帶“金百合“標記的金條;
2.**1998年**:亞洲金融風暴中的賭客們吞槍自盡,血泊浸透泰銖上的拉瑪九世肖像;
3.**當下**:比特幣礦機在墻角嗡鳴,散熱口噴出的熱氣正烘焙著成摞的緬元假鈔。
“新來的?“
保安的泰瑟槍頂住周名闖的后腰,槍身上的區塊鏈二維碼泛著冷光。他瞥見監控屏幕上的通緝令——自己的全息影像正在深網拍賣,起拍價標注著“300BTC+陳公子人情“。
“我能算牌。“周名闖扯斷算珠項圈撒向賭桌,二十七顆玉珠在綠呢臺面滾出斐波那契數列。百家樂賭臺突然死寂,莊家的瞳孔在量子隱形眼鏡后收縮——那些玉珠落點恰好覆蓋所有高概率牌型。
賭場經理的機械義眼伸出紅外探頭,掃描他后頸的熒光刺青:“帶他去VIP廳,今晚有場'量子輪盤'。“
暗室里的俄輪盤賭桌泛著幽藍冷光,六把鍍鉻左輪手槍懸浮在電磁場中。周名闖的指尖剛觸到槍柄,珠算密碼突然在顱骨內震蕩——這不是賭局,而是克欽軍設計的腦波采礦機!每扣動一次扳機,賭客的恐懼電波就會被轉化為比特幣算力。
“選一把,算算誰的腦漿先開花。“
穿蟒紋西裝的軍火商推來鈦合金骰盅,盅內十二面骰子刻滿暗網地址。周名闖的太陽穴滲出冷汗,他認出發動骰子的微型陀螺儀——正是冷鏈庫里運輸的GSK神經傳感器。
當骰盅停轉的瞬間,周名闖猛然將算珠按在賭桌邊緣。翡翠與鈦合金碰撞的火星中,骰子內部的量子芯片過載爆炸,露出刻著昭和年號的集成電路板。
“你們不是在賭博,“他抹去鼻血,“是在收割人腦的波動率溢價。“
警報聲響徹賭場時,周名闖正順著通風管爬向玉石倉庫。他的后頸刺青持續灼燒,在鐵皮上烙出熒光路線圖——母親當年留下的逃生密碼,此刻正指向成堆的翡翠原石。某塊蒙著青苔的莫灣基料子突然裂開,露出內藏的衛星電話,聽筒里傳來沙沙的電流聲:
“第七驛站已激活,準備好清算金牡丹的復利債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