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課的哨聲劃破十月燥熱的空氣時,慕野正用繃帶纏緊右手虎口的燙傷——那是昨夜在實驗室被飛濺的濃酸灼出的紅痕。籃球場邊的梧桐樹影搖晃,他聽見身后傳來宋予夏涼絲絲的聲音:“冰鎮的。”
深藍色礦泉水瓶懸在眼前,瓶身凝結的水珠簌簌落在橡膠地面。慕野的視線卻穿透晃動的樹影,死死釘在球場對角——于青冉抱著一瓶蜜桃汽水,馬尾隨陳景延運球的節奏輕輕晃動。
“我說過不用。”他揮開周宋予夏的手,礦泉水砸進垃圾桶的悶響驚飛一群麻雀。
陳景延躍起扣籃的瞬間,于青冉的驚呼卡在喉嚨里。少年小麥色的手臂肌肉繃緊,球衣下擺翻起時露出半截腰線,汗珠在陽光下碎成晶亮的光點。
“給冠軍的獎勵!”她踮腳遞上汽水,指尖剛觸到對方汗濕的掌心,余光突然瞥見慕野扯下護腕狠狠摔在長椅上。繃帶散開的剎那,他虎口猙獰的燙傷暴露在日光下,像團灼燒的火焰。
宋予夏的礦泉水再次遞過去:“傷口沾汗會感染。”
這次慕野直接攥住瓶身,塑料扭曲的悲鳴聲中,冰水澆透右手。于青冉看見他疼得脖頸青筋暴起,卻偏要對著陳景延勾起冷笑:“打場表演賽而已,真當自己拿冠軍了?”
蟬鳴聲突然尖銳起來。
陳景延擰開汽水灌下一大口,蜜桃香混著汗水滴在林曉曉手背:“慕大學神火氣這么大,該不會……”他突然俯身貼近她耳畔,“在吃醋吧?”
于青冉慌忙后退撞上籃球架,后腰金屬架的涼意刺得她一顫。二十米外,慕野正把周予夏遞來的紗布按在傷口上,睫毛垂落的陰影里藏著晦暗的光。可當她下意識向前半步時,那人突然轉身走向器材室,沾血的繃帶拖在地上,劃出斷續的紅線。
更衣室的鐵門在慕野身后重重閉合。
他盯著儲物柜鏡面里扭曲的倒影,左手一拳砸在柜門上。昨夜于青冉醉酒時蹭在他鎖骨的口紅印還在刺痛,今早她竟能若無其事地對陳景延笑。鏡面突然映出窗外景象——陳景延正握著于青冉的手腕查看她被籃球擦紅的手肘,陽光把兩人影子融成一團暖色。
宋予夏的聲音幽靈般從背后飄來:“這么想要的話,搶過來啊。”
慕野扯下濕透的球衣砸向鏡面,破碎的鏡片割破指尖時,他聽見自己沙啞的冷笑:“你以為誰都像你?”
下課鈴響時,于青冉在梧桐樹下撿到染血的繃帶。蜜桃汽水在暴曬下已經變溫,她鬼使神差地擰開瓶蓋,對著陽光看氣泡在琥珀色液體里上升——就像昨夜慕野喂她醒酒湯時,瓷勺攪動的漣漪。
器材室突然傳來重物墜地的巨響。
她跑過滿地碎鏡時,看見慕野赤著上身靠在墻邊,腹肌上蜿蜒著昨夜被她抓出的紅痕。宋予夏的醫用棉簽停在他滲血的指尖,抬頭沖她勾起挑釁的笑:“現在是誰在吃醋?”
慕野的瞳孔驟然收縮。于青冉倒退半步撞翻消毒藥水,紫紅色液體漫過染血的繃帶,在水泥地上暈開詭異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