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慘白利爪即將撕裂萊尼斯后背的瞬間。
“咔！”
萊尼斯猛然轉身，左手如鐵鉗般扣住水鬼的手腕。
他的動作快得帶出殘影，五指深深陷入水鬼腐爛的皮肉，發出令人牙酸的擠壓聲。
“呃啊——”水鬼發出刺耳的尖叫。
小隊四人同時僵在原地。
莉莉安張著嘴，箭矢從指間滑落；塔里安舉著巨劍的手臂凝固在半空；修克手中的藥劑瓶“啪”地掉進泥漿；就連唐風都罕見地睜大了眼睛。
萊尼斯清楚地感覺到一股陌生的力量在體內奔涌。
他的右手掐住水鬼咽喉的瞬間，銀灰色瞳孔驟然擴散成暗紅色，像是兩輪血月。
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息從他身上爆發，周圍的空氣都開始扭曲。
“這是……”萊尼斯心中一驚，但身體卻不受控制地繼續動作。
水鬼的身體開始劇烈抽搐，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下去。
黑色的血管在萊尼斯手臂上浮現，如同活物般蠕動。
更可怕的是，他清晰地感覺到一股陰冷的能量正從水鬼體內流入自己身體。
“砰！”
干癟的水鬼尸體砸進水里，濺起的泥漿都是黑色的。
整個沼澤突然陷入死寂。所有潛伏的水鬼在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連水面上的漣漪都靜止了。
萊尼斯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暗紅色的瞳孔中閃過一絲驚愕。
他清楚地記得剛才發生的一切，那種吞噬的快感，那種力量的涌動……
“你……”莉莉安的聲音發顫，不自覺地后退了半步。
塔里安的巨劍微微發抖，劍尖不自覺地指向萊尼斯：
“這是什么……技藝？”
修克肥胖的臉上布滿冷汗：
“不、不可能……獵魔人不可能……”
唐風是唯一沒有后退的，但他的短刀已經對準了萊尼斯的心臟：
“解釋。”
萊尼斯深吸一口氣，眼中的血色漸漸褪去。
他環視著隊友們驚恐的表情，沉聲道：
“我也不知道……但剛才的一切，我都記得。”
這句話讓小隊四人更加不安。
莉莉安的手按在短弓上，指節發白；塔里安的肌肉繃緊，隨時準備戰斗；修克躲到了唐風身后；而唐風的刀尖紋絲不動。
沼澤里只剩下沉重的呼吸聲。
萊尼斯看著自己的掌心，那里還殘留著幾縷黑氣。他清楚地記得那種感覺。
就像回家一樣熟悉。
唐風的短刀紋絲不動地指著萊尼斯的咽喉，灰眸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說清楚，你到底是什么東西？”他的聲音冷得像冰，“獵魔人可沒有這種能力。”
塔里安也握緊了巨劍，肌肉繃緊如臨大敵。
修克躲在唐風身后，肥胖的身軀不住發抖：
“天、天吶……”
他的話卡在喉嚨里，不敢說下去。
萊尼斯舉起雙手，暗紅色的瞳孔已經完全恢復銀灰：
“我真的不知道！”他的聲音里帶著真誠的困惑，“剛才的一切我都記得，但那種力量……就像突然覺醒的本能。”
莉莉安突然沖到雙方之間，張開雙臂擋在萊尼斯面前：
“住手！”她的馬尾辮因為激動而晃動，“你們瘋了嗎？他剛剛救了我們！”
唐風的刀尖微微一動：
“讓開，莉莉安。他不是人類。”
“胡說！”莉莉安倔強地仰起頭，“如果他真是怪物，為什么剛才要救修克？為什么一路上都在保護我們？”
她轉身指著仍在冒黑煙的水面：
“看看那些逃跑的水鬼！如果不是萊尼斯，我們現在可能已經被撕碎了！”
修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猶豫地開口：
“呃……莉莉安說得也有道理……”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萊尼斯，“那個……萊尼斯兄弟確實救了我……”
塔里安緩緩放下巨劍，但眼神依然警惕：
“你的情況很特殊。”他沉聲道，“如果真如你所說，你失去了記憶……那么找回記憶可能比去黑石城更重要。”
沼澤中的霧氣漸漸散去，陽光重新灑在眾人身上。
萊尼斯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那里已經看不到任何黑氣的痕跡。
“我明白你們的擔憂。”他抬起頭，眼神堅定，“但我可以向你們保證，我對你們沒有任何惡意。”
莉莉安立刻點頭：
“我相信他！”她氣鼓鼓地瞪著唐風，“你們難道忘了我們追殺這么久的鹿首精是死在誰的手上了？”
唐風沉默良久，終于收起短刀：
“我會盯著你。”他冷冷地說，“一旦發現你有任何異常……”
“隨時可以殺了我。”萊尼斯平靜地接話。
修克突然跳起來拍了拍手：
“好、好了！既然都說開了……”他強作歡快地指著前方，“我們是不是該繼續趕路了？再不走天又要黑了！”
塔里安點點頭，率先邁開腳步。莉莉安對萊尼斯露出一個鼓勵的微笑，蹦蹦跳跳地跟了上去。
唐風走在最后，灰色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萊尼斯的背影。
萊尼斯走在隊伍中間，感受著體內平靜流動的靈能。
那種吞噬魔氣時的快感還殘留在記憶里，既陌生又熟悉。
就像打開了一扇塵封已久的門，而門后究竟有什么，連他自己都不敢確定。
夕陽西沉，暮色漸濃。小隊在沼澤邊緣的樺樹林中找到一片開闊地安營扎寨。
修克哼著小曲，正用樹枝搭起一個簡易的三角架。
他那圓滾滾的身軀靈活地穿梭在營地間，時不時從那個看似普通的背包里掏出各種令人咋舌的物件，先是幾塊打火石，接著是一小捆干柴，最后竟然變魔術般取出一口巴掌大的鐵鍋。
“嘿嘿，這可是我的寶貝。”修克注意到萊尼斯驚訝的目光，得意地拍了拍鐵鍋，“精鐵打造，導熱均勻，煮出來的湯特別香。”
萊尼斯蹲下身幫他生火：“你的背包簡直像個百寶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