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輕柔，蘇容倒退一步，直到身體貼在門上，她復雜開口，“可無論如何，我是魔，是被你們靈修所厭惡的存在，我……”

“可救我之人不是別人，而是你。”顧清風只是道。

蘇容一怔，過了幾息后，她釋然一笑，對上他坦蕩誠摯的目光。

“顧清風，你跟其他靈修不一樣。”她道，臉上綻放一抹笑意，“我沒看錯人。”

顧清風面色一愣，他背過身，頓了一息開口：“過譽。”

……

沈眠等了好久都沒等到蘇子亦，她心里的慌亂愈發強烈，等不下去，她嘗試撐起身體站起來。

“噗通——”

腿不止的疼，她摔在地上，手撐在地上，嘗試站起來。

眼前是一片漆黑，她沒走幾步又被絆倒，還沒走出房門，人就摔了好多次，她能感覺到身上疼痛感愈發難忍，溫熱的水流汩汩流出。

【你眼都壞了，就別亂折騰了】系統沒忍住開口。

沈眠摸索到桌子，她艱難地爬起來，“不是亂折騰，我總覺得事情不妙。”

……

【你要不要賒賬？】

“賒賬？”沈眠一怔，“有什么我能用的道具嗎？”

【有啊，現在就有你個瞎子能用的】

“謝謝，”沈眠深吸一口氣，“下回麻煩再組織一下措辭。”

【沒問題】

【這個道具叫‘望星石’，你把它貼在額頭上】

“好。”

手中突然一沉，沈眠把那塊圓潤的石頭貼在額上，手中重量減輕，冥冥中，她好似“看”見了屋子的陳設。

她推開門，在小徑上沒有目的地游走，遇見一個女侍者，她拉住了她，“請問，你可知蘇師兄住哪里？”

那侍者被她一幅慘樣驚到了，她磕磕巴巴回答了沈眠的問題。

沈眠松開了抓住她的手，道謝后離開。

還好手快，不然人嚇跑了就糟了。

推開屋門，沈眠鉆進去。

當看見蘇子亦的時候，她一愣，而后是無語上前拍他。

“蘇師兄，你莫不是忘了我這個傷患了？”

拍了他好幾下，蘇子亦都不見醒，沈眠放松下來的心繃緊。

她加重了力道去推他，但他仍是合著眼不見蘇醒。

“肯定是出事了……”沈眠皺眉喃喃，她抿唇猶豫了會，摔碎瓷盞，拿起一塊碎片在他手臂上劃了一下。

“嘶……”蘇子亦皺起眉頭，他眼皮顫了顫，嘴唇翕動，好似很艱難地去睜開眼睛，但還是失敗。

沈眠只好伏起身子，把耳朵貼在他唇邊。

“尹……霜……重清……走……救……”

沈眠身體一顫，她握緊拳，艱難開口：

“尹霜要被重清帶走？”

“嗯……”

沈眠跌坐在床邊，喘著氣心亂如麻。

究竟怎么辦？

重清到底想怎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她呢？她就算去了，又有什么用處，或者，這樣說，她此去就是自尋死路。

她悶聲問：“他也想帶走我吧？”

“嗯……”

沈眠扶著額頭，凝眉道：“為何會留下我？”

他艱難道：“用……處……”

用處用處，她真是厭惡這個詞。

“怎么辦……”沈眠垂眼看著蘇子亦，閉眼嘆氣：“怎么辦……”

他沉默了會：“你……不該……去。”

他說完，兩人都陷入沉默。

不該去，那尹霜怎么辦？

“刺我……一……刀。”

沈眠身體一僵，不可思議看他，默了默，她道：“你想好了？”

“嗯……”

沈眠站起身，沉重吐出一口氣：“沒有刀，不過我有碎瓷片。”

她撿起碎瓷片，動手之時猶豫了，目光投向蘇子亦：“你說，扎哪？”

“別……扎死……我就行……”他嘴角抽動，似乎想露出一抹微笑。

“好。”話一落下，瓷片就扎進他大臂。

“啊——”

蘇子亦彈射起床，一睜眼就是喊：“下手好狠！”

沈眠松開手，沾血瓷片落在她腳下，“怕力道不夠，你醒不過來。”

蘇子亦眉毛都糾在一起了，他嘶聲不斷，用那只完好無損的手臂指著沈眠：“你你，回來再跟你算賬！”

“師兄，”沈眠點頭，唇角掛著一抹笑，“我等你回來。”

帶著她一起回來。

……

一局結束，重清放下黑玉棋，起身撣撣衣擺，“人我帶走了。”

“且慢，”碧華仙尊似笑非笑看他，“你就這么把人提走未免也太輕松了些。”

“你想怎樣？”重清聲音透著一股寒意。

“別動怒嘛，重清，”碧華仙尊起身，唇角帶著一抹嘲弄的笑：“你我以前好歹也曾合作過，我又怎會為難你呢？”

“最好是這樣。”

碧華仙尊笑了笑，凝著重清的背影，“我趕到時，你的徒弟一個重傷，一個奔逃，還有一個，性命堪憂，他們的師尊在與魔尊斗法，乍眼看去好像并無異樣，可細細想來卻藏有蹊蹺。”

“我并不以為，你沒有實力保護他們。”

重清輕笑：“所以呢？你又有什么揣測？”

碧華仙尊也是一笑，“不是揣測，而是事實，你醒來的徒弟可是親口說出了真相：你，堂堂一宗仙尊，反而對自己徒弟下狠手，這背后，又究竟藏著你什么秘密？”

“既知是秘密，還偏要過問？”

碧華仙尊緊緊凝住他的背影，“若我就想知道呢？”

“東海一行，獨你一人怕是擺不平吧？”

碧華仙尊指尖輕顫，放聲質問：“這天下人你倒是全不顧了？！”

重清回身，眸色淡淡，“天下人，又與我何干？”

碧華仙尊面色發青，她甩袖落座，惱了片刻，憤然道：“人你帶走吧！”

待重清帶人從她面前走過，她沒忍住開口：“你放不下仙道。”

重清腳步一頓，“是。”

碧華仙尊凝著他愈行愈遠的身影，低下頭嘲弄地笑了。

因因果果啊……

“仙尊且慢！”

碧華仙尊瞳孔微縮，猛然抬頭望去。

左臂淌血的蘇子亦站在重清面前，一臉倔強。

“蘇子亦！”

碧華仙尊怒道：“你來這里做什么，給我滾！”

蘇子亦望向她，“師尊，你不救她我救。”

“蠢狐——”她話音猛地收住，閃身至他身前，她一掌拍在他頭頂：“跪下！”

蘇子亦雙膝不受控制彎曲，他跪在地上一臉不甘，“師尊，你就算是罰我，我也要來救她。”

“救她，你真把自己當根菜了？！”碧華仙尊怒道。

“救？”重清口中復念一遍，他倒是笑了，“你打算怎么從本尊這里把人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