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杯里的漣漪突然凝成金屬尖刺時，我正在給蘇弦月右眼滴人工淚液。她突然攥住我的手腕，機械義眼閃過數據流：“聽！“

街角的自動販賣機正在哼唱生日歌，旋律卻像生銹的齒輪互相啃咬。墨無鋒倚著路燈撕指甲，銀發上沾滿彩色傳單碎片：“林先生不覺得這座城市太安靜了嗎？“

“你把交通信號燈變成絞肉機就不吵了？“我踢開地上半截機械臂，那東西還在抽搐著比中指。

他舉起戴著悲鳴指環的左手，便利店門口的招財貓突然轉頭盯著我們：“父親總說人類需要秩序。“霓虹燈管在他臉上投下齒輪狀陰影，“但機械生命的狂歡才是最美......“

蘇弦月的尖叫打斷他的話。她右眼迸出電火花，虹膜浮現的星核紋路正在碎裂：“關閉聽覺傳感器！那首生日歌是激活碼！“

整條街的電子屏同時炸裂，碎玻璃在空中凝成蜂群矩陣。墨無鋒舔著指尖血跡微笑：“蘇工居然能堅持十二秒？我改造的洗碗機聽到第三小節就暴走了。“

自動販賣機彈出滾燙的罐裝咖啡，正好砸中他眉心。零的數據流從下水道井蓋涌出，星塵披風裹著咖啡罐旋轉：“根據《城市安全法》第......“

“休眠。“墨無鋒輕彈指環，零的警告變成雜音。他踩著販賣機殘骸逼近：“猜猜看，你機械心臟里的振金軸承聽到第幾節會......“

蘇弦月突然扯下耳釘扎進我耳垂，血腥味里混著薄荷味電流：“現在聽我說——他的指環控制系統在左腿假肢里！“

墨無鋒的笑聲像刀片刮玻璃：“不愧是星核首席工程師，但你怎么不告訴小情人......“他扯開衣領露出機械紋身，“......你右眼里藏著主腦分機？“

便利店冰柜門轟然炸開，冷凍餃子像子彈般傾瀉而來。我抱著蘇弦月滾進電話亭，她破碎的右眼里伸出數據線插入投幣口：“三十秒后整座城市電網會過載。“

墨無鋒的指環刮擦著電話亭玻璃：“父親就是被你們這些偽君子逼死的！“他在玻璃上刻出的裂痕組成星核標志，“憑什么判定機械飛升是錯誤？“

零的殘存數據在電話亭頂部匯聚成箭頭，指向墨無鋒左腿接縫處的閃光點。蘇弦月咳出帶齒輪的血：“要下雨了......“

我踹開電話亭門的瞬間，空中懸浮的冰雹突然全部轉向墨無鋒。他揮臂格擋時，我扯住他左腿的裝飾鎖鏈——那根本不是鎖鏈，而是神經傳導線。

“你知道父親臨終前說什么？“墨無鋒突然停止掙扎，齒輪瞳孔滲出機油，“他說'那個女孩的眼睛......'“

城市燈光同時熄滅。蘇弦月將發簪刺入自己太陽穴，激活了星核主腦的防御協議。所有暴走機械突然調頭沖向墨無鋒，像一場金屬構成的暴雨。

零的數據流趁機鉆入他指環接口：“悲鳴指令覆蓋中......錯誤......檢測到母體信號......“

墨無鋒的左腿假肢突然脫離身體，在半空分解成無數金屬飛蟲。他跪在地上大笑：“原來父親把主控芯片藏在......“

蘇弦月的機械右手貫穿他胸膛，卻只扯出一團糾纏的數據線。她殘缺的右眼映出我驚恐的表情：“這不是人類的身體......“

暴走的機械群突然集體自爆，墨無鋒在火光中化作數據碎片：“告訴父親......“他的遺言被電磁脈沖撕成殘渣。

零從灰燼中撿起半枚指環，星塵披風黯淡如喪服：“原始指令來自蘇小姐的虹膜編碼。“她將指環對準蘇弦月碎裂的右眼，兩者裂痕完全重合。

急救車的鳴笛從遠處傳來。蘇弦月用發簪挑起墨無鋒殘留的齒輪，上面刻著微縮版星核結構圖：“我們都被騙了......“

零突然抱住頭尖叫，數據流在空中拼出林熵祖父的年輕面容。街邊廣告牌閃爍起三年前的新聞快訊：逆熵盟前首領墜樓現場，有個銀發少年在頂樓擦窗戶。

雨滴落在我掌心，卻帶著機油的滑膩感。蘇弦月將齒輪按進自己空洞的右眼窩：“該去找真正的悲鳴源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