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像摔碎的牛奶瓶流淌在摩天樓之間，燭陰的鎖鏈纏住新月尖角。提燈人蹲在信號塔頂折紙船，燈籠里的螢火蟲集體裝聾作啞。

“他在吃夜宵。“

“那是月亮！“

“蛋黃醬口味的。“

鎖鏈摩擦聲驚起機械蝙蝠群。林熵看見燭陰額頭的黑洞正在滲出星屑，青鸞的琉璃羽掠過時被扯掉三根尾翎。

“關燈。“

“你付電費嗎？“

提燈人突然將紙船拋向黑洞，船身瞬間拉伸成空間站殘骸的形態。燭陰的鎖鏈驟然繃直，夜空出現視網膜灼傷般的暗斑。

“偷吃要擦嘴哦。“

“錯誤...“

“他把1999年的航天飛機吐出來了！“

林熵抓住飄落的隔熱瓦碎片，發現上面刻著星核初代徽章。燭陰的鎖鏈突然調轉方向纏住電視塔，鋼筋像融化的巧克力般彎曲。

“永夜將至。“

“你牙縫里有1999年的宇航員。“

提燈人用傘尖戳自己影子，地面滲出黑色原油。蟲師的機械甲蟲從油污里鉆出，復眼閃爍的摩斯密碼組成臟話。

“你家寵物在罵人。“

“它們說黑洞里有蘇弦月的耳環。“

燭陰的額頭裂開第二道縫隙，鎖鏈上凝結的恒星能量開始逆流。青鸞俯沖時灑落的數據火花點燃油污，火苗組成二十年前日歷。

“看！你生日那天月亮請假了。“

“那天蘇弦月...“

“被做成標本釘在黑洞視界上。“

鎖鏈突然掃平整個天臺圍欄。林熵墜落時抓住燭陰的腳踝，發現他皮膚下涌動著超新星余暉。提燈人坐在下墜的混凝土塊上織毛衣，毛線是時湮的繃帶。

“要許愿嗎？“

“讓這瘋子停下！“

“他說需要枕頭。“

蟲師的甲蟲群組成緩沖網接住林熵。燭陰撕開額頭的黑洞，吞掉整片銀河的投影。青鸞的斷喙刺入鎖鏈縫隙，濺出的能量液腐蝕了云層。

“他的弱點是...“

“初戀！“提燈人拋出織好的毛衣，“每個反派的弱點都是初戀。“

燭陰突然發出類星體般的尖嘯。林熵看見黑洞深處有婚紗飄動，鎖鏈的焦痕拼出“秦九章贈“的字樣。蟲師操縱甲蟲鉆進鎖鏈關節，機械復眼映出星核實驗室的婚禮錄像。

“新娘在黑洞里等戒指。“

“刪除！“

提燈人用毛衣裹住燭陰的頭顱，超新星能量將毛線燒成星座圖譜。林熵抓住飄散的線頭，發現是蘇弦月病歷的纖維再造。

“你偷了醫院床單？“

“借來擦眼淚。“

鎖鏈崩斷的瞬間，二十年前被吞噬的月光噴涌而出。青鸞的殘羽在強光中重生，刺入燭陰的機械脊椎。蟲師的甲蟲群趁機搬走黑洞碎片，復眼播放著秦九章調試鎖鏈的監控畫面。

“愛情是最差勁的能源。“

“但很耐燒。“

燭陰跪地時震裂了城市供電網。提燈人踩著跳閘的霓虹燈牌滑行，用傘尖蘸取黑洞殘液在廣告屏上涂鴉。

“看！你的新娘在微笑。“

“那是蘇弦月...“

“的克隆體原型。“

蟲師拋出機械蜂巢堵住黑洞缺口，蜂蠟滴落成求救信號。林熵掰斷燭陰的尾指骨，里面掉出微型婚禮請柬。

“誠邀您參加時間盡頭的葬禮。“

“新郎是秦教授？“

“他負責挖墳墓。“

青鸞的琉璃瞳映出黑洞內部景象：無數熄滅的恒星組成婚紗拖尾，蘇弦月的克隆體們正在用星核碎片涂指甲。提燈人突然把燈籠塞進黑洞，螢火蟲群開始啃食暗物質。

“份子錢交給我就行。“

“還給我！“

燭陰的鎖鏈突然活化纏住自己脖頸。蟲師吹響甲蟲笛，聲波震碎了廣告屏上的涂鴉。林熵在玻璃碎屑里看見倒映的星核子宮，胚胎期的自己正在敲打培養艙。

“生日快樂，棺材寶寶。“

“閉嘴！“

黑洞徹底閉合時釋放的沖擊波掀翻了城市。提燈人在廢墟里翻找完整的磚塊，堆成秦九章的半身像。

“看！你岳父多英俊。“

“他的實驗室...“

“正在給時湮換尿布呢。“

燭陰的殘軀化作星塵消散。青鸞叼著鎖鏈碎片飛向羲和的方向，蟲師的甲蟲群在路面拼出警告：

“下一個滿月，吞日計劃啟動。“

林熵踩碎最后一只機械甲蟲，復眼里的監控畫面顯示紅雀正在調試更大的黑洞發生器。提燈人用燭陰的骨灰在磚塊上畫笑臉，霓虹燈管在雨中嘶嘶作響。

“要提前慶祝永夜嗎？“

“慶祝你個頭。“

“在第三卷結尾，你的頭會成為收藏品哦。“

遠處傳來時湮的鐮刀破空聲，混著星核子宮的胎動。提燈人蹦跳著消失在下水道口，歌聲在排水管里扭曲成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