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干就干，李為民回憶了一下前世知道癌癥之后的反應。

隨即又搖頭放棄，相較于恐懼，那個時候恐慌和發懵更多一些。

跟林秋面臨的處境不一樣，林秋是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潛意識感覺到了危險。

仔細想了一下，李為民想到了焦慮癥，前世面臨著緊迫的創業環境，硬生生被逼出來的心理疾病。

那種惶惶不可終日，隨時要面臨危險的感受和林秋一樣。

抓住這絲靈感，李為民全面復盤了一下剛才表演的問題。

掐了一下時間，感覺大家休息的差不多了。

李為民起身拍手道“開工開工！”

……

攝影助理小曹放下剛抓的同花順抱怨道：“這才休息了多長時間，還不夠折騰人呢！”

“就是，也不知道李導想要什么效果，翻來覆去拍了這么多遍，扛著這么重的攝像機，我胳膊都快累折了～”

另一個攝影助理小牛跟著幫腔，順手把抓到的爛牌插進撲克牌里。

“奶奶的，估計是哪家的公子哥，干啥都特么急茬，稍微慢一點都得挨罵，逼急了老子不伺候了～”

抱怨完，幾人又著急忙慌的往片場趕去。

說歸說，鬧歸鬧，不拿工資開玩笑。

邊上。

孕婦的扮演者和打工妹阿芳的扮演者正在竊竊私語。

孕婦的扮演者叫常寶麗，三十歲出頭，已經出演過多部熱播電視劇，是人藝的臺柱子。

由于孕婦這個角色臺詞不多，常寶麗不是很想接，奈何紅星親自上門找人，作為京城數一數二的制片大廠，人藝不得不賣個面子，讓她來客串。

而打工妹阿芳的扮演者，范思思則是華盛兄弟剛簽約的新人，膚白貌美，明艷動人。

華盛兄弟傳媒公司作為第一批響應政策的民營企業，現在的處境并不好過。

電影市場還沒開發出來，5毛錢一張電影票的超低票價，讓只能自負盈虧的民營公司如履薄冰。

要不是看重逐年遞增的市場規模，華盛兄弟絕不會一頭扎進電影圈。

老老實實的拍電視劇不香嗎？

拍完往電視臺一賣，穩賺不賠。

但是華盛兄弟的老大華永強是個有野心的人，他堅信改革開放的政策不會反復變動。

各大制片廠壟斷的時代終究會過去，政府只要想改革，就必須給民營企業一條活路，自由市場是必經之路。

所以在制片廠壟斷大部分資源的今天，華盛兄弟就開始布局電影了，范思思就是他的一個探金石。

范思思看著遠去的三人好奇道：“常老師，您去過的所有劇組都這樣嗎？”

范思思不會忘記來這里的目的，探聽虛實！

華盛花了大代價把她塞到劇組里。

就是聽說了天暮跟紅星制片廠的合作模式，感到有機可乘。

既然天暮可以，為什么我華盛兄弟不行？

可以說李為民跟黨建業提出的合作方式，徹底撕開了制片廠壟斷的口子。

華永強是第一個，卻絕不會是最后一個。

常寶麗瞥了一眼遠去的三人，本來不想說話，可是看見范思思求知欲爆棚的眼神，好為人師的心勁瞬間上來了。

她先是謙虛了一下：“我啊，拍的電影也不多～”

畫風一轉又自信道：“但是電影跟電視劇殊途同歸，都是做出一部好作品給觀眾看…”

范思思心中嗤之以鼻，暗道能一樣嗎？看電視可不花錢，看電影得真金白銀買票呢。

不過她臉上還是一副求知若渴的表情，小小年紀，道行頗深。

常寶麗接著說道：“我看李導年紀不大，態度倒是很認真，組里這么多員工，每耽誤一分鐘都得多掏不少錢呢…”

“膠卷那么貴，拍電視劇時候可不舍得多用，能一條過的都湊合著過了，哪像李導，拍不出滿意的效果就一直咔！”

說到這，常寶麗突然心疼道：“那可不少錢呢…”

范思思順著說道：“是啊，那剛才這幾個人豈不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常寶麗笑了一下道：“哪個背后不說人，些許牢騷罷了，且隨他們去～”

范思思驚訝道：“常老師，您可真豁達！”

“……”

另一邊。

第一幕已經拍完了。

李為民正在拍第二幕。

場景是給個遠景收音，鑰匙的撞擊聲由遠到近。

（特寫）林秋的破舊皮鞋踩過積水的路面。

這一幕才是電影開頭的一幕，坐在公交車里已經是后面的事了。

事實上，很多電影場景都不是按順序拍的，要考慮道具的準備情況，天氣，檔期等等。

基本上會把一個場景的戲盡量串聯到一起拍，后期再按電影畫面剪輯。

李為民也是考慮到天色，才決定先把這一幕拍完，要不然就得等明天。

把第二幕拍完。

李為民又跑到攝影師旁邊，把攝影機搶過來，將攝像頭對準公交車的儀表盤來了個特寫。

絲毫不管攝影師懵逼的眼神。

“燈光！打高點！道具準備好！”

隨著李為民一聲令下：“第一場第三幕，開始！”

場務擰動車鑰匙，公交車發出咆哮般的轟鳴，仿佛一個人求救般的嘶吼！

鏡頭中，公交車的儀表盤突然逆時針旋轉起來。

“咔！”

李為民走到道具組組長張陽面前問道：“聲音不夠沙啞，能再喊出來點嗎？”

張陽縮了縮頭，露出脖子上的紅印，顯然剛才的嘶吼，就是他掐著自己的脖子發出來的聲音。

他驚疑不定道：“導演，我能問一下，咱們拍的是什么電影嗎？怎么感覺怪怪的…”

張陽問這個問題不是沒有原因的，想他走南闖北這么多年，跟了無數個劇組，還是第一次遇到導演給自己劇本。

他要做的很簡單，就是配音，李為民給他標記清楚了。

嘶吼聲～

咆哮聲～

尖叫聲～

尸叫聲～

見鬼，他怎么知道尸體怎么叫。

更離譜的是血包，成箱成箱的往這搬，張陽數了一下，感覺能請全劇組泡個澡了。

還有骨頭，很多很多骨頭，仿佛剛從人身上拆下來，新鮮熱乎。

要不是他摸了摸，確認是道具，高低得報警。

太嚇人了。

李為民想了一下，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瘆人道：“你真的想知道？”

“媽呀！！！”

張陽尖叫出聲。

李為民大喜：“對對對，保持住，剛才那個聲音，再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