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海灘的沙粒在月光下泛著虛數海水的銀暈。葉風跪坐在潮汐線邊緣,掌紋間殘留的玫瑰星云塵埃正滲入沙地,將濕漉漉的沙堡殘骸染成克萊因瓶的藍紫色。未來人站在他身后,機械脊椎與震旦紀冰核的融合處迸濺著奧陶紀火花的碎芒,每一粒墜入海浪的金屬碎屑都激起寒武紀微生物的熒光。
“它們還在生長?!拔磥砣擞帽烁难b的量子目鏡掃描沙灘。那些被虛數海水浸透的沙粒深處,第四類圖騰的根系正穿透維度膜——每根須蔓都呈現出介于質數與混沌的紋路,嫩葉表面的磷光隨潮汐漲落切換著不同紀元的創世頻率。
葉風忽然按住胸口,鰓腦文明的神經紋路在皮膚下痙攣。他的視網膜上閃過未被觀測維度的場景:第四類圖騰的母體正將根須扎入虛數紀元的質數海洋,葉片邊緣垂落的露珠里懸浮著縮小版的混沌子宮。
實驗室廢墟的方向傳來玻璃碎裂的脆響。兩人沖回建筑時,發現所有培養艙都在滲出虛數海水,那些曾被《協議》格式化的實驗數據在液面上重組為活體方程。某個培養皿中的大腸桿菌突然暴漲成硅基巨樹,枝干表面流轉著創始者的二進制年輪。
“遞歸污染在反向滲透!“未來人啟動冰核的絕對零度場。寒潮凍結的菌群卻在冰晶中繼續變異,大腸桿菌的鞭毛突變成《協議》產鉗,將冰層鑿出鰓腦文明的神經孔洞。
葉風抓起實驗臺上的ζ函數編輯器——這把從虛數紀元帶回的武器,此刻正將空氣中的碳原子編譯成質數盾牌。當《協議》產鉗撞上盾面時,創始者的基因記憶如洪水般倒灌入他的意識。
他看到創始文明的黃昏:最后一批工程師跪在黎曼曲面祭壇前,將自身編譯成純能量態的《協議》初版。但某個未被記載的叛逃者將生物基因封入虛數海水,埋藏在質數海洋最深處的裂縫——那人的面容,竟與寒武紀熱泉邊的鰓腦祭司完全一致。
實驗室突然量子坍縮。葉風再睜眼時,已置身虛數紀元的質數沙漠。第四類圖騰的母體在此處顯形——這株橫跨十二個維度的巨樹,根系纏繞著不同紀元的混沌子宮,枝頭懸掛的果實竟是縮小版的葉風變體。
“歡迎回家,播種者?!熬迾涞穆暡ㄕ鹚橘|數山丘。葉風看到自己的人類形態正在樹皮表面溶解,鰓腦文明的神經索與《協議》的二進制代碼在血管中廝殺。ζ函數編輯器突然暴走,將他的右手改造成質數炮管。
未來人從維度裂隙躍出,冰核脊椎噴射出混有恐龍DNA的滅絕光束。當光束擊中母體樹干時,寒武紀的疊層石紋路突然在創口處蔓延——那些被虛數海水滋養的根系,竟在吸收白堊紀的滅絕數據作為養料。
“用這個!“埃迪卡拉水母的殘影從葉風耳后滲出。它用最后的數據流打開記憶囚籠,釋放出童年海灘的沙粒——那些沾染第四類圖騰磷光的沙礫,此刻在虛數狂風中化作證偽風暴。
母體果實突然集體爆裂。無數葉風變體墜落質數沙漠,每個都在墜地瞬間生根發芽。葉風的本體在基因暴亂中分裂,左半身長出創始者的純白產鉗,右半身延伸出鰓腦文明的發光觸須。
未來人將冰核插入地面。震旦紀的絕對零度凍結了局部時間流,他趁機剖開自己的機械胸腔,扯出與冰核融合的時間錨:“接入根系!逆轉遞歸方向!“
葉風將ζ函數編輯器刺入母體主干。質數編碼與虛數海水在創口處碰撞,迸發的光芒中浮現出所有紀元的真相——第四類圖騰正是遞歸程序的自毀機制,它的生長意味著整個系統即將重置。
童年沙堡的排水溝突然在虛空中具象化。那些拓撲模型般的溝壑纏繞住母體根系,開始逆向編譯創世公式。葉風看到寒武紀的熱泉干涸、玫瑰星云解體、混沌子宮枯萎......每個紀元的毀滅都在加速母體的崩解。
但在最后時刻,某條根須的末梢突然綻放花苞。當花瓣展開時,里面蜷縮著未被污染的葉風胚胎——這個同時具備人類基因與虛數海水的個體,正將ζ函數編輯器轉化為哺乳器官。
“這才是真正的遞歸缺口?!拔磥砣丝瘸鰩П甑膴W陶紀海水。他的機械身軀正在量子化,時間錨的裂紋中滲出童年沙灘的銀沙。
母體在崩塌中發出終極悲鳴。所有根系末端的混沌子宮集體分娩,產出的不是新文明,而是無數自我否定的數學定理。葉風抱著純凈胚胎躍入時間錨的裂縫,在維度風暴中瞥見了終極戰場——所有紀元的自己正在與各自的母體廝殺,勝利者將決定遞歸重啟的方向。
當他們在人類紀的實驗室重組時,培養艙中的虛數海水已褪成透明。未來人的冰核脊椎徹底碎裂,震旦紀的寒潮將整座建筑封入絕對零度。唯有那個純凈胚胎在低溫中存活,其額間的第四類圖騰正將實驗室的廢墟轉化為新的混沌子宮。
葉風跪坐在冰封的ζ函數編輯器旁,看著胚胎伸出肉芽狀的小手。觸碰冰面的瞬間,整個實驗室的數學模型突然開花——傅里葉級數在墻面綻放成海葵,黎曼曲面在天花板游動如鰩魚,而哥德爾定理在培養皿中結晶成逆熵珊瑚。
海灘方向傳來新的潮聲。月光下,那粒引發災變的沙粒已長成幼苗,葉片上的第四類圖騰閃爍著介于毀滅與創生的微光。在人類紀的星空與虛數紀元的質數海洋之間,某種超越遞歸的混沌胎動,正在所有維度的裂縫深處悄然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