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利益足夠，魂獸自然就會締結契約。”

發泄完心中的不滿，冰帝的氣也消的七七八八，她本來也沒想把這件事鬧大，正好順著天夢冰蠶的話題下臺階。

“具體說說。”

霍雨浩點點頭，這是顯而易見的，新魂靈契約應該充分考慮到魂獸的利益，它們不該被單純的剝削，換取所謂的生存的機會。

想了想，冰帝說道：“我呢，自然是永遠地活下去，沒有魂獸會嫌棄自己命長，應該沒有。”到了最后，她又補了一句。

嘶，霍雨浩頭又疼起來了，空蕩蕩的精神之海又迎來一次余震。

這種條件太苛刻了，即便霍雨浩機緣加身，他自己的成神之路依舊渺茫，那么其他不能成神魂師就不締結契約，繼續獵殺魂獸了嗎？

雖然先前的實驗已經證明，魂靈契約在特定條件下是可逆的。只要在魂師臨終前將魂靈轉移到需要魂環的魂師身上，似乎能滿足冰帝類似的需求。

但逆行契約所需的精神力用量極為恐怖，魂獸的年限要是到了萬年甚至十萬年，那該得什么修為才駕馭得住。

霍雨浩不由得把求助的目光落到天夢冰蠶身上。

仿佛猜到了霍雨浩的想法，天夢冰蠶擺手道：

“別看哥，哥用自己百萬年魂獸的名譽擔保，到了十萬年魂獸這種，你們的那個契約需要的精神力連哥也支撐不了。”

天夢冰蠶的話猶如給目前的魂靈契約判下死刑，他倆、連同明德堂助手和實驗體的付出近一個月的研究都近乎白費。魂靈，一個聽上去看上去都極其美好的新生事物，注定要摸不著嗎？

盡管霍雨浩不愿意承認這個結論，但以現在的資料，他們仍不足以改變這個生病的世界，實驗陷入了死胡同。

“小雨浩，你們做的足夠好了。”天夢冰蠶適時走了過來，用精神力凝結而成的虛幻右手摸了摸霍雨浩的頭，“就算沒辦法使用，你們為大陸人獸和平做的貢獻可是被唯一的百萬年魂獸和極北三大天王之一看在眼里呢，對吧，冰冰。”

對于天夢冰蠶的話，冰帝皺了皺眉，但沒有反駁。她接過天夢冰蠶的話茬繼續說道：“極北之地經常有因為極端天氣傷殘的魂獸，它們很難存活下去，成為魂靈也算給了它們二次生命吧。”

“天夢哥，冰帝，謝謝你們。”霍雨浩歉然一笑，他明白他們只是在想方設法安慰自己罷了。“不過我有些累了，后面再聊吧。”和天夢冰蠶和冰帝打了聲招呼后，霍雨浩準備讓意識重新歸于自己肉體。

“你向永恒詢問答案，它只會拿出一架天平。”蒼老的聲音不大，卻回蕩于霍雨浩精神之海內的每一個角落，“答案在天平另一端，而這端，你要放上等價之物。”

“伊老！”聽到這個聲音，正準備離開的霍雨浩不由得停了下來，驚喜地叫道，“您醒了！？”。伊萊克斯之前僅憑神識碎片銘刻魂靈契約消耗過大，不得不重新陷入沉睡，如今蘇醒過來，他就像找到主心骨一般。

對此，伊萊克斯只是平和地點了點頭，“嗯，畢竟之前的動靜太大，老夫也被從沉睡中驚醒。”說著，伊萊克斯轉向天夢冰蠶和冰帝的方向：“大蟲子，大蝎子，之前的危機多虧了你們，老夫感激不盡。”

天夢冰蠶和冰帝紛紛頷首還禮，沒有插嘴。

聽聞此言，霍雨浩的臉刷一下又紅了，他已經深刻認識到自己之前的任性可能帶來無法挽回的后果。

“孩子，老夫并不是要責備你什么。”伊萊克斯的語氣依舊平和，甚至帶著幾分親切，“老夫只是想讓你明白，一切美好事物都是有代價的。正如你們嘗試的逆運契約，在支付足夠代價后才成功。說到底，契約只是一個模板，用什么平衡天平才是需要考量的。放手去做吧，祝你們成功。”言畢，伊萊克斯的身形再次凝聚成一顆散發著黑氣的圓球，重新陷入沉睡。

“是，伊老再見。”霍雨浩恭謹地行完禮，精神力凝聚的身體化為點點銀光便沒入整個精神之海消失不見。

“冰冰，你怎么看？”等霍雨浩消失后，天夢冰蠶便迫不及待找冰帝聊了起來。

“別叫我冰冰。”霍雨浩不在，冰帝對天夢冰蠶親密的稱呼的厭惡毫不掩飾，“還有，看什么？”

天夢冰蠶縮起身子，滿臉的委屈：“就，就是魂靈，對，魂靈。你剛才說的話都是真心的吧。”

冰帝用手捂住額頭，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

“本帝向來言而有信，你和霍雨浩又不是不知道。三大天王里雪女在閉關，本帝又成了智慧武魂，僅憑猩猩，恐怕無法庇護好極北之地的生靈。

要是魂靈真能按預想的一樣，本帝也算盡到了帝王的義務。哎……”

說到最后，冰帝長嘆一口氣，身后的碧綠色蝎尾也跟著扭動起來。

“沒事，相信人類的智慧。而且無論你怎么自暴自棄，不都有我陪著你嘛。”

“去去去，一邊呆著去。”

……

“頭還疼嗎？”

霍雨浩一睜眼，就對上了白鹿巡天藍色大眼睛。他們此刻臉對著臉，距離很近，近到白鹿巡的兩條高馬尾能輕易的用發梢撩撥起霍雨浩的臉龐。

“有點，這是哪？”

“休息室，剛才我怎么叫你都沒反應，就先把你帶來了。”

白鹿巡輕輕把手掌貼住霍雨浩的額頭，柔和的精神力就這么通過她和他之間緊密貼合的部分滲入到霍雨浩的精神之海內，彌補著他的虧空。

霍雨浩平靜地合上眼，白鹿巡的手冰冰涼的，很舒服，大腿也緊實溫熱，十分舒適。

不對，有什么不對。霍雨浩猛地睜開眼，確認了一下他所在的方位。

沒錯，他現在確實是躺在白鹿巡的大腿上，要是再靠里點，他就能頂到白鹿巡被輕薄連衣裙包覆住的小腹。

“小巡，我們這樣不好吧。”霍雨浩生分地干笑幾聲，擠出尷尬的笑容。

“咋啦？現在才知道害羞？以前的狠勁呢？”白鹿巡不由得嘲弄起來，嘴角也若有若無地勾起。

霍雨浩一時語塞，對啊，他確實占過白鹿巡不少便宜，不過都是建立在緊急狀況或被命令的情況下完成的。

即便他抱有著青春期少男的好奇，也不愿在這種情況傷害白鹿巡。

幾種復雜的情感和欲求糾纏起來，讓霍雨浩不知道如何是好，原本蒼白的面龐也因為白鹿巡特有的少女氣息紅潤起來。

“嗚呼呼呼嘿嘿!”見到霍雨浩漲紅的臉，即使白鹿巡用另一只手堵住自己的嘴，還是漏了幾聲出來。

“好啊，又拿我尋開心！”霍雨浩一伸手握住白鹿巡的一條馬尾，把發絲往手指上纏繞起來，玩弄起來。

二人就這么嬉鬧著，直到霍雨浩的精神之海穩定下來。

“好了，該談正事了。”霍雨浩臉色一凝，收好自己的表情。

見狀，白鹿巡也乖巧地把自己的手從霍雨浩頭上收走。

考慮到霍雨浩與自己的身高差，即使他倆同坐在一張沙發上，霍雨浩依舊足足比自己高了一個頭。

思來想去，白鹿巡還是讓他繼續靠在自己大腿上，這樣既方便兩人交流，又不影響霍雨浩休息。

在這種交流方式下，霍雨浩將自己精神之海內討論的結果快速和白鹿巡交接著。

用手托住下巴，白鹿巡結合目前已知的信息，提出了自己的設想：

“魂靈契約不一定要讓魂獸放棄身體，或許……成為魂靈后它們還能保持原來的生活？”

“很難的吧？不過不無可能。”霍雨浩也覺得這方向有戲，“不過魂師需要付出什么代價才能持平？或者說，我們現在連契約雙方各自能付出什么都不了解。”

“先別管那么多，讓我們開始頭腦風暴吧。”

“頭腦風暴？”又是聞所未聞的新詞，不過霍雨浩早已習慣了白鹿巡跳脫的思維。

“呃，頭腦風暴簡單概括圍繞著問題就是隨便編，那個詞叫啥來著？對！集思廣益！”白鹿巡再次解釋起來全新名詞。

霍雨浩一聽，也來了精神：“好啊，沒問題呀，好長時間沒胡思亂想過了，正好放松一下。”正說著，他忽然面色一頓，仿佛在傾聽著什么，過后有些靦腆地說道：“小巡，冰帝和天夢哥說他們也想加入進來。”

對于擴大會議的請求白鹿巡相當歡迎，現在人頭獸腦越多越好。待霍雨浩坐直身子后，她便快步來到休息室門旁從內部上鎖，避免有人不請自來。

二人脫掉鞋子，在沙發上盤膝抵掌，魂力自然融合，甚至精神力也開始糾纏起來。對于自己脫鞋上沙發這事白鹿巡其實挺不好意思的，但情況緊急，后面她會（讓霍雨浩）收拾干凈的。

至于為什么白鹿巡和霍雨浩的精神力能夠互相補充甚至融合，就算身為百萬年魂獸的天夢冰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也因為這件事被冰帝嘲笑了一波。

待彼此精神力再也分不出你我時（雖然絕大多數都是白鹿巡的），白鹿巡就自然而然的來到了霍雨浩的精神之海。沒有想象中瑰麗的穿越，也沒有緊張刺激的拉扯，就像回家一樣自然。

不過這個家有些不太平，盡管白鹿巡及時的為霍雨浩補充了精神力，穩固了精神之海，但精神邊界上如同龜裂的旱地密布著細小裂縫依舊提醒著她霍雨浩之前受到的重創，看得白鹿巡的內心一陣發麻，自己的腦海也幻痛起來。

“哈哈，現在在這種地方接見你，讓你見笑了。”霍雨浩的精神體出現在她面前，臉上露出羞澀的笑容，右手則尷尬地抓撓著后腦勺的頭發。

白鹿巡反倒接著話題揶揄起來：“雨浩，你這精神生活挺貧瘠的嘛，精神之海里一個大波浪美女都沒有。”

霍雨浩干笑幾聲，肅殺凄慘的氣氛緩和了不少。

“丫頭，你是說本帝很貧瘠是嗎？”伴隨著清冷的聲音，一個透明氣泡快速從霍雨浩的精神海洋里快速冒出并破開，冰帝就這么飄浮到白鹿巡和霍雨浩身邊。

緊接著一道閃電劈在三者中間，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喲，這是咱們第一次互相見面吧。”正是天夢冰蠶。

不過他的耍帥登場并不是所有人都很喜歡：“正經些，正事要緊。”冰帝敲了敲天夢冰蠶的腦袋，接著轉向白鹿巡，用平和的語氣打起招呼：“本帝是極北三大天王之一的冰帝，你可以稱呼本帝為冰帝。”

“天夢哥好，冰帝好。”雖然覺得冰帝的話挺難繃，白鹿巡還是很有禮貌地問好，“你們就叫我小巡吧，白鹿其實是我的姓。”

除去沉睡的伊萊克斯，人員已經到齊。雖然伊萊克斯是定制新魂靈契約不可或缺的一環，但白鹿巡和天夢冰蠶在“不去打擾伊萊克斯睡眠”這件事上達成了一致。

眾人落到霍雨浩用精神力構建好的平臺上，開始發散思維（胡思亂想）。

……

討論很順利，各位都有很多建設性的想法，比如協助魂獸度過天劫的契約，還有加速魂獸修煉進度的契約，但暫時都缺少資源進行驗證。目前最急缺的是能快速大規模應用的魂靈，以獲得下一步的研究支持。

冰帝短嘆一聲：“哎，要是雪兒在這里就好了，如果有她在，我們姐妹倆肯定能想出好主意。”

白鹿巡雖然心里發笑，但臉上不能表現出來。雪帝其實就在附近，不過暫時還沒有機會接觸罷了。

誒，說到老朋友，白鹿巡的思維突然跳脫起來——牢霍的老相識唐舞桐。先不管她到底是不是被分成兩半再拼裝到一起，單就論靈魂被分成兩半這件事。分出來的靈魂保持著獨立性，也能正常的思考。

如果魂獸靈魂也能分一些出來，讓本體依舊保持正常的生活，不就基本解決問題了嗎？這種天才的思想其實是邪魂師先想出來的，他們本來就是開空頭支票欺騙海魂獸的，但不影響白鹿巡“拿來主義”。

精神之海先是一陣寂靜，天夢冰蠶、冰帝和霍雨浩都面面相覷，他們從來沒聽說過也不可能想到分裂靈魂這種手段。

但這不妨礙進行理論驗證，在場的就屬天夢冰蠶的精神境界最高，思考片刻后，他結合自己的經驗分析起來：

“作為一只活在人類精神之海魂獸，以哥對人類和魂獸的靈魂的了解，一般魂獸的靈魂層級可能達不到人類的水準，但強度可以說不遜色甚至強于魂師。

不同于魂師修煉冥想，魂獸的成長要度過漫長的時光，即便沒有主動思考，靈魂也會因為時間的累積變得堅韌，不然無法存儲它大量的記憶。

或許，我，哥是說可能，強大到一定程度的魂獸是能承受分離一小部分靈魂的。”

“天夢哥，”白鹿巡忍不住吐槽道：“所以你這么弱是因為只會睡導致太長時間沒思考嗎？”

“胡說，哥的事能叫睡覺嗎？這是哥特別的修煉方式！而且別光顧著說哥，小丫頭你不也挺喜歡睡覺嗎？怎么凈挑哥的毛病？”

天夢冰蠶據理力爭，甚至還把白鹿巡的黑料給抖了出來。

就在一人一獸展開辯論時，冰帝悄悄用蝎尾鉤戳了戳霍雨浩的肩膀，又指指另一側，示意他來到一旁。

“怎么了，冰帝。”霍雨浩跟著冰帝來到另一側，用極小的精神波動詢問起來。

“沒什么，”冰帝把頭靠向霍雨浩的耳朵，輕聲說道：“只是問問你，你覺得白鹿巡是什么樣的人？”

“怎么突然問這個？”霍雨浩有些摸不著頭腦，“我們都是一條線上的螞蚱，這個時候還糾結這個不太好吧。”

冰帝輕輕搖著頭，“只是有些好奇，她到底想干些什么。小雨浩，你說一個能預知未來的人主動接近你，她會懷有什么目的？”

“冰帝，我覺得，小巡她應該不是壞人吧？相處這么長時間，雖然她有時候很脫線，但本質上其實是一個善良的女孩子。”

霍雨浩的話斬釘截鐵，沒有一絲猶豫，“即使她有秘密，那也是有難言之隱。”

“你們在說什么呀~”

二人正交談著，白鹿巡突然鬼頭鬼腦冒出來，身后還跟著垂頭喪氣的天夢冰蠶。天夢冰蠶顯然沒能辯過狡猾的白鹿巡。

“沒什么，只是談了關于你的事。”霍雨浩微笑著，沒有避諱這個話題。

“略略略，肯定在說我的壞話吧。”白鹿巡扮了個鬼臉，但沒有進一步深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