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這一拜，差點沒把盧西恩魂拜出來。

槽點太多，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好。

“誒這可拜不得啊！”

他趕緊伸手想將少年從地上拉起來，“你這話都從哪學的？”

少年沒有回答。

在盧西恩的手放在他肩膀上的一瞬間，他就身體一軟向側面倒去，然后直挺挺趴在了地上。

盧西恩被嚇了一跳，湊過去看便見少年眼神空洞，視線沒有焦點，表情也呆滯無比，甚至本來止住血的傷口因為劇烈的動作再次滲出血也依舊毫無反應。

他似乎在給盧西恩磕了一個大的之后就又失去了意識。

看來他剛才大概率也是因為受到了盧西恩的污染，才會在神志不清下說出那種話。

“應該一會就能醒過來吧……”

伸手探了探少年的鼻息，盧西恩不由得有些心慌。

“不知道。”聽到了盧西恩的自言自語，諾亞毫不留情地沖他潑了一盆冷水：“你剛才的歌直接打穿了我37層防護，而他直面你的污染，被污染攪碎意識很正常。”

盧西恩冷汗一下子就下來了，“只是一首歌威力能有這么大？”

諾亞沒有說話，而地上那三十多層閃著金紅色光的防護法陣正默默控訴著之前發(fā)生的一切。

盧西恩：“……”

看到盧西恩尷尬的模樣，諾亞嘴角向上翹了幾個像素，扭頭看向了趴在地上的少年，神色認真：“不能讓他這么趴著，會窒息。”

盧西恩趕緊點頭，同諾亞一起將少年翻了個面，改為面朝上平躺在地。

就在兩人給少年換姿勢的時候，盧西恩突然聽到了“啪嗒”一聲，似有什么東西從少年的口袋里滾了出來。

天色昏暗看不太清，盧西恩下意識將那東西撿了起來，只是剛拿在手里，他的動作就僵住了——

黑色的，拳頭大小，略有些粗糙，摸著看著都像一塊普通的煤炭。

煤炭？

盧西恩瞳孔驟縮！

他動作小心緩慢地將那東西舉在眼前，借著月光死死盯著手里的東西。

黑色的，在手中泛著微光，側面似乎有一塊破損，透過缺口能看到內(nèi)部有一個空洞。

跟之前在長石號上發(fā)現(xiàn)的問題煤炭是同一種東西！

“怎么了？”察覺到異常，諾亞偏頭看向盧西恩。

盧西恩默不做聲地拿出一張符紙點燃，在火光下，諾亞也看到了盧西恩手中的東西。

“問題煤炭？”

諾亞半張臉隱沒在陰影中，聲音聽不出情緒。

“對。”盧西恩點頭，“可惜里面已經(jīng)空了，只剩個殼子。”

盧西恩一邊說著一邊皺起眉頭——為什么一個疑似黑幫成員的少年身上會有這東西？

這是不是代表著這些問題煤炭真的與黑幫有關？

想到這，盧西恩下意識望向少年，然后就跟瞪大眼睛直愣愣盯著他的少年對上了視線。

盧西恩眉頭一挑，

“醒了？”

隨著盧西恩的詢問，少年眼珠動了動，似乎恢復了一點意識，他緩緩從地上爬起來，身體倚著貨箱緩緩坐直身體。

“先生，請問是您救了我嗎？”

他沖著盧西恩開口問道。

由于失血過多，少年的聲音聽起來格外虛弱沙啞。

聽到少年稱呼他為先生而不是什么“同志”，盧西恩悄悄松了口氣，點了點頭，“對，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維克。”少年老實答道。

“很好。”盧西恩點點頭，“那么維克，你來這干什么？又為什么會一身是血的在這里。”

“我們在這搬運貨物。”維克說道，“就在搬運到最后一批貨物的時候，我們被纜繩幫的家伙偷襲了，我腿腳慢，被其他人丟下了。所以，我用了一個道具……”

說到這，他摸了摸口袋，卻發(fā)現(xiàn)其中空空如也，

“你在找這個東西？”盧西恩沖著維克揚了揚手中的煤塊。

自稱維克的少年一愣，待到看清盧西恩手中拿的是什么后，眼中不自覺帶上了幾分恐懼，“先生，厄難焦油怎么在您手里？快放下！它很危險！”

“我知道。”盧西恩順手將那煤炭殼子踹進兜里，表情嚴肅：“這東西叫厄難焦油？你是從哪弄來的？”

說話間，他瞥了一眼諾亞，卻見諾亞眉頭微微蹙起，看樣子像是陷入了沉思，對盧西恩的注視毫無反應。

“這是灰先生給我的。”雖然一直盯著盧西恩的口袋，但面對盧西恩的問話，維克相當配合，“我們每個人都有一塊，如果遇到無法解決的危險，就弄破它。”

很好，看來少年身上的污染來源弄清楚了。

想到門口漢子說的“灰燼會和纜繩幫的矛盾”，想來這個維克就是灰燼會的人了。

不過該說不說，主動釋放污染，沒當場變成活尸也多虧這小子命大。

收了收思緒，盧西恩很快注意到了少年話語中的另一個重要信息：

“灰先生？”盧西恩瞇起眼睛，“他是什么人？”

“不知道。”維克搖了搖頭，“他從來都不在我們面前露臉，只跟大老大交流。我從來都沒見過他，厄難焦油也是他發(fā)給大老大，然后由大老大轉(zhuǎn)手給老大最后才交到我們手上的。”

想了想，他補充道：“聽說灰先生是某個大人物的代言人，就連大老大在灰先生面前都是畢恭畢敬的。”

盧西恩上下打量了一下少年身上破舊的衣物和傷痕，看樣子也不是什么能接觸到黑幫高級頭目的樣子。

不過那個“灰先生”是某些大人物的代言人？守夜人能處理得了嗎？

“好吧。”盧西恩點點頭，默默將“灰先生”這個名字記下，隨后問道：“所以，你是灰燼會的？”

“是的。”維克點頭，表情略有些緊張，“先生，您還有什么想知道的？”

“搬貨的位置。”一直久久不開口的諾亞突然插進了對話中。

少年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好，好的。”

他緩緩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向著前方走去。

盧西恩和諾亞對視一眼，迅速跟上。

很快，兩人就跟隨維克來到了一處倉庫，維克先是趴在門外聽了聽，隨后用力拉開了鐵門，頓時，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夾雜著淡淡的臭味撲面而來。

盧西恩攥緊了手杖，向內(nèi)望去，借著紅色的月光，能看到倉庫的地面上是飛濺狀的血跡，還有一些拖痕，除此之外，整個房間空空當當。

“應該是老大他們來過了。”維克指著倉庫內(nèi)解釋道，“當時纜繩幫就躲在門外，在我們搬著貨物出來的時候，他們直接從背后偷襲，砸暈了一個人，其他人立刻就拋下貨物跑了，我腿腳慢，被堵在倉庫里……”

盧西恩閉眼用靈視觀察四周，毫無污染的痕跡。

這很正常，那些問題煤炭……不，現(xiàn)在應該叫“厄難焦油”了。總之，它們一旦被打破后就會釋放巨量的污染，而且蒸發(fā)速度極快，完全可以做到“事后不留痕”。

此刻用“尋路”倒是能找到線索，但盧西恩總怕一不小心尋到黑幫的老巢去。

門外突然傳來了腳步聲，盧西恩一驚，回頭便見到諾亞從外面走了進來，手中似乎拿著什么東西。

“怎么了？”松了口氣，盧西恩疑惑問道。

諾亞抬了抬手，借著月光，盧西恩看到，她的手中正拿著一塊厄難焦油。

“門口壞掉的貨箱邊撿到的。”不等盧西恩詢問，她主動便主動開口說道：“完好的，沒有破損，應該就是貨物。”

“所以，你們之前在運的就是這個東西？”

“不知道。”少年蒼白著臉，搖了搖頭，“老大讓我們不要打開箱子，之前被偷襲的時候，我被堵在倉庫里，也沒看到外面的情況。”

“這批貨物是給誰的？”諾亞開口問道。

她的臉色仍然平靜，但說話的聲音微微顫抖。

“一位先生，但他已經(jīng)半個月沒出現(xiàn)了，這批貨從半個月前就堆在這里，老大說他不會出現(xiàn)了，所以讓我們把這些貨物處理掉。”

似乎看出了諾亞的情緒不對，維克的聲音變得很小，“那位先生總是一副學者打扮，但人很好，每次幫他搬運完貨物，他總會特別慷慨地給我們很大一筆小費……”

“那人叫什么？”諾亞直接打斷了維克的話，一字一頓：“說，名，字。”

少年一愣，隨后想了想，“我記著老大管他叫莫迪凱先生，對，他叫莫迪凱·退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