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當時靈視看到的綠色和藍色交織的東西就是機械臂？’

那黃銅機械臂的每一個齒輪都透露著機械獨有的美感，盧西恩實在沒忍住多看了兩眼。

“你很喜歡機械？”

看著好奇打量的盧西恩，整理好衣物的諾亞微微偏過頭問道。

盧西恩下意識點頭，“機械是人類智慧的結晶，沒人能拒絕齒輪的魅力。”

“真的？”諾亞一雙鮮紅的眸子直視著盧西恩的雙眼。

“真的。”盧西恩非常認真，“你的胳膊非常好看，它一定花了你不少功夫吧。”

在聽到這話后，諾亞的眼睛一下就亮起來了。

“那等一會咱們可以交換一下地址，有機會可以一起研究機械。”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盧西恩總覺得說到機械的時候，諾亞說話都流利了不少。

盧西恩微笑著應下，隨后拎著手杖和左輪，沿著原路走了回去。

隨著靠近，他又聞到了空氣中的那種淡淡的血腥味。

盧西恩忍不住屏息凝神，下意識放輕了腳步，一時間，安靜的倉庫只剩下了腳步聲。

很快，兩人就來到了地上的兩堆紙灰前。

盧西恩微微皺起眉，他只是離開了幾分鐘，再回來的時候已經聽不到喘息聲了，而空氣中的血腥味里也混雜了一種莫名的臭味。

盧西恩用靈視望去，屬于人的靈光還在原地，只是暗淡了不少。

還行，人還活著，沒聲估計是受傷過重昏過去了。

定了定神，他邁過了地上的兩堆紙灰，向著那人的方向走了過去。

隨著靠近，血腥味越發濃烈，那股難以形容的臭味也愈發濃郁。

繞過一個貨箱后，盧西恩終于來到了“案發現場”。

一個穿著亞麻衣服的少年倒在血泊中，身上是大塊的淤青和傷口，嘴角則不斷有帶著惡臭的黑血滲出。

盧西恩閉上眼睛，少年身上的靈光相當暗淡，其中最暗的就是藍光與紅光，而他的靈光中還混雜了一些“五彩斑斕的黑斑”，此時，那些黑斑正在不斷蠶食其余的靈光。

諾亞從包里掏出一個銀制小瓶，掰開了少年人的嘴巴，然后將里面的液體灌了下去。

隨著液體下肚，少年的呼吸逐漸平穩了下來，傷口不再滲血，面色也逐漸恢復了紅潤。

而在靈視中，少年的紅光再次充盈起來，但很快那些黑斑就又圍了上去，又一次將增長的紅光蠶食。

昏迷的少年悶哼一聲，帶著臭味的黑血又一次順著七竅涌出。

“他受了污染。”諾亞低頭看著少年，“魔藥只能治外傷，除不掉污染。”

“污染？”

盧西恩一愣，迅速從口袋中掏出了懷表。

紅色彎月微微偏移了數字“1”，偏移幅度很小，但確實有污染沒跑了。

‘所以他的靈光中混雜的那些奇怪的黑斑就是污染?’

他細細感覺，確實有同當時看巴克和芙琳那會類似的感覺。

凈化污染我熟啊！

盧西恩眼前一亮，扭頭看向諾亞，

“諾亞小姐，我可以凈化掉他身上的污染。”

諾亞歪了歪頭，像是在問“為什么”。

“我這算是以毒攻毒，嗯，就是用一個污染去覆蓋同化掉他身上的污染。”盧西恩解釋道，“所以在凈化他身上的污染時，可能會有一些污染逸散出來，比較危險。”

“哦，你等我一下。”

諾亞點點頭，隨后從腰間的小包中掏出了一堆香薰蠟燭水晶，速度飛快地在地上擺了一堆盧西恩看得懂或者看不懂的法陣，并順便在自己身上掛了幾十件閃著靈光的掛飾。

看著目瞪口呆的盧西恩，她緩步走到了那幾十層法陣中央，然后沖著盧西恩微微點頭：“好了，你繼續。”

不是……看熱鬧的執念有這么大嗎？

盧西恩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他倒是聽丹尼斯說過，真理學會的學者在研究時相當“謹慎且大膽”，但他完全想不到“謹慎大膽”指的是“往身上套幾十層賜福和防護然后一頭莽過去”……

只能說，今天第一次見到，實屬震撼。

定了定神，盧西恩不再去想身后“套了幾十層法陣就為了看熱鬧的諾亞”，上前幾步蹲在了年輕人身前。

‘這次念點什么？’他低頭看向躺在地上的年輕人，開始思索。

盧西恩這人有喜新厭舊的毛病，同一套東西重復了太多遍就覺得沒意思了。

‘身體很瘦弱，衣服又臟又破，一看就是底層飽受壓迫的可憐人……唉，我唱點歌給你一點精神力量吧。’

隨著思索，他腦子里逐漸產生了一些想法。

清了清嗓子，盧西恩輕輕開口：“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

可憐的普通人，一首《國際歌》獻給你……

為了保證“污染”有效，盧西恩用的是漢語。

只可惜他穿越前沒學過法語和俄語，就算用符紙把歌詞寫出來他都不會念，否則，盧西恩非得唱個原版來應景。

“滿腔的熱血已經沸騰，要為真理而斗爭！”

歌詞似乎有某種魔力，引導著盧西恩的激情，他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聽著盧西恩那完全不屬于世界上任何一種已知語言的唱詞，諾亞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下一秒，她周身的防護法陣就發出了刺耳的嗡鳴，飛快閃爍，最外層的法陣甚至隱隱傳來了破碎的聲音！

諾亞一愣，隨后反應過來，開始布置起更多的法陣！

盧西恩并沒有注意到身后的異狀，他已經將自己的全部意識都放到了歌唱上！

從小聲輕唱逐漸變大，又從放聲大唱變成了全力以赴的大吼！

冥冥中似有交響樂浮現，又似有千千萬萬人同他一通放聲歌唱！

而這一切，盧西恩全然沒有注意到。

他在咆哮，在發泄，以至于最后連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他在唱歌，還是那曲調帶動著他！

頭頂星空浮現，一條金紅色的絲帶自星空垂落，閃閃發光！

在盧西恩的唱詞下，那些漆黑的斑塊瞬間就被熾烈火熱的金紅擊潰，少年身上的靈光在歌聲的滋養下飛速壯大，由內而外閃爍著金紅的光輝！

一曲唱畢，盧西恩從那亢奮的狀態中回過神來，輕輕喘著氣，只覺得神清氣爽。

“……完成了？”

就在盧西恩回味唱歌的感覺時，諾亞的聲音從身后響起，只是這次，那一貫清冷沙啞的聲音中帶上了一絲顫抖。

盧西恩扭頭看向諾亞，卻見諾亞發絲凌亂，夾著半瓶精油的指尖微微顫抖，而地上那幾十層法陣正閃爍著金紅的光。

嘶……不小心唱上頭了……

盧西恩臉上帶了些尷尬，“嗯，完成了，污染清除干凈了，他大概再過一會就能醒。”

說到這，盧西恩看看了一眼青年身上的靈光，語氣弱了下去，

“但是，有一個問題。”

“什么？”諾亞那一向面無表情的臉上肉眼可見地抽搐了一下。

“我用力過猛，污染給多了。”

“……？”

不等諾亞思考這句話究竟是什么意思，地上的少年突然睜開了眼睛！

他怔怔地看著盧西恩，突然一骨碌從地上爬起，然后納頭便拜——

“公若不棄，我愿拜為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