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樓后的廢棄車棚里,徐天把臉埋進蓄滿雨水的鐵皮桶。水面倒映的星空碎成千萬片,每片都閃爍著孟菲說分手那晚的月光。那輪滿月此刻正卡在生銹的通風管道之間,像被按進水泥墻的硬幣。手機在褲袋里持續震動,電競俱樂部的邀請短信和催繳住院費的語音提醒交替閃爍,像兩把插在肋骨間的匕首在相互碰撞。
“你打游戲的樣子,和當年解物理題時一樣可怕。“便利店值夜班時,收銀臺前的鏡面突然映出孟菲的臉。她涂著嶄新的斬男色口紅,睫毛膏卻暈染成詭異的形狀,像是用眼線筆在眼下點了顆淚痣。徐天注意到她無名指上的鉑金戒指,戒面刻著L·X的字母——學生會主席陸驍的姓氏縮寫,在冷柜燈光下泛著蛇鱗般的幽光。
冰柜的冷氣爬上脊椎,徐天機械地掃碼三罐紅牛。易拉罐表面的水珠順著指縫流進袖口,他突然想起高三那年籃球賽,孟菲也是這樣將冰鎮可樂貼在他曬傷的后頸。如今她身上飄來陌生的香水味,掩蓋了曾經纏繞在她發間的茉莉香。那是他母親在病房窗臺養的茉莉,此刻正和消毒水味一起腐爛,白色花瓣落在呼吸機導管上像未融化的雪。
“你媽的事...“她的指甲掐進塑料袋,鮮紅的甲油在“7-11“logo上剮蹭出細小劃痕,“我可以跟陸驍說,他父親是醫院的董事...“
“不用?!坝矌诺粼谑浙y臺上的聲響,比他想象中更清脆。玻璃門開合間,陸驍的保時捷911在夜色中劃出流線型的光軌。徐天看見后視鏡里變形的自己,像極了父親破產后藏在衣柜深處的酒瓶——那些貼著外文標簽的威士忌,最終都變成了母親化療藥水的琥珀色。
凌晨三點的網吧包廂,徐天登錄新注冊的“逆光者“。當他用出那套刻入肌肉記憶的連招時,突然發現敵方中單的走位規律——每個右轉后接兩次點地,和孟菲跳華爾茲時的習慣如出一轍。去年元旦晚會,他們作為學生代表在禮堂中央旋轉,孟菲的銀色裙擺掃過他膝蓋時,也是這樣精確到厘米的舞步。水晶爆炸的瞬間,私信框彈出陌生消息:“你認識追光者嗎?“
徐天大驚,追光者這個名字。曾經是父親給自己的一個游戲賬號,也是自己最早的游戲賬號,但在父親失蹤后,徐天,就不再用這個游戲賬號了,新創了逆光者這個號,用來接單,怎么會有人還記得這個賬號,徐天腦海里細細盤了一遍,發現沒有頭緒,便放棄了,徐天早已不是曾經那個為了好奇心可以浪費大把時間精力的人了。他現在的處境沒辦法支持他,把精力和時間浪費在這種沒有經濟利益的事情上。他真的很缺錢,病房中的母親。隨時可能來的催債人都在壓迫著他的每一根神經。他的弦隨時都在崩著,可能在下一秒就會因繃的太緊而斷掉,又上課了。解剖課是一個大課,分兩小節,上課鈴聲響起,徐天用衣服擦了擦臉,重新回到教室里,身邊所有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他,無他所有人都在說他是一個另類者,不愛說話,所有集體活動也不參加,可能是因為學習好吧,老師寵著,也沒有人當面對他說什么,幸好他入學那天剛好需要去陪護母親,最后一個報道,早知道他一個人住一個宿舍,也沒有舍友,這對徐天來說這是一件開心也不開心的事。開心的是他自由自在慣了。沒有人打擾他,對他來說其實挺好的。不開心的事。顯得他更加孤獨,總是獨來獨往。解剖課老師進來了,這是個頭發胡子都白的小老頭兒,但為人很是慈善,小老頭兒,咳了咳嗓子用沙啞的聲音說道:兩個人一組開始進行解剖,一般解剖都是一男一女,互相搭配,所有人都在挑選自己的搭檔,徐天沒有動,他深知自己在所有人中是個另類,免得上去碰一鼻子灰,所以尷尬的情況就出現了整個教室除了他都有他自己的搭檔,徐天吸了吸鼻子無所謂的開口到:“徐老我可以的,我可以一個人完成”這時教室外傳來了啪嗒啪嗒的跑步聲,一個女孩兒從教室門外闖進來,喘著粗氣說道“不好意思,徐老,剛才肚子不舒服”徐老慈善的笑了笑:“沒事的,現在就剩你和徐天沒有搭檔了,你倆一組有意見嗎?”女孩兒甜美的笑著說:“當然沒意見啦,跟學霸一組可以躺贏了。”徐老無奈的笑了笑說道:“既然都有了搭檔,那就開始吧?!迸鹤灶欁缘淖叩叫焯斓纳磉厓?,說道:“hello,學霸,今天就要多仰仗你了”徐天假笑的擺了擺手,腦海里想了想這個女孩兒。女孩兒叫蘇璃,一個很開朗很漂亮的女孩兒,很受男生的喜歡,當然性格好,女生也不討厭她,但身上總是有著神秘的感覺,徐天有種看不透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