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仙劍陣崩碎的剎那，陸沉在十萬丈劫云中嗅到了腐朽的因果。九重天外垂落的青銅鎖鏈貫穿他周身隱脈，系統界面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成灰白。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死亡。“他松開握劍的手，任憑輪回血順著指尖滴落。腳下虛空浮現九百九十九世記憶長卷——從藥田雜役到魔道魁首，從孤身問道到紅顏枯骨。每一世都在三千年大限來臨前自絕心脈，只為驗證那個瘋狂的猜想。

蘇晚晴的玄冰劍刺穿云層時，陸沉正在解析最后一段系統代碼。這位紫霞峰首座鬢角已染霜雪，眉心卻亮著當年他親手刻下的長生咒。

“你果然來了。“陸沉抬手凍結時空，三千青絲在絕對靜止中凝成冰瀑，“第三十七世替我擋天劫的賬，還沒清算。“

女子瞳孔深處泛起蔚藍星芒——那是大乘期修士燃燒神魂的征兆。玄冰劍寸寸碎裂，露出核心處一團跳動的青銅火種：“你以為我當真看不出？每次輪回重啟，藥田羅盤都會多出一道裂痕。“

虛空突然響起齒輪卡澀的異響。陸沉體內沉寂九百世的系統核心開始坍縮，化作半部《葬天箓》懸浮掌心。蘇晚晴的冰晶化身轟然炸裂，真實本體竟從青銅火種中涅槃而出，手中握著與他同源的半卷道經。

“太虛蟬鳴第七響，該醒了。“她指尖劃過陸沉眉心，九劫輪回體封印層層剝落。十萬年前被抹去的記憶洶涌復蘇——哪有什么穿越者，不過是渡劫期大能為突破永生設下的三千心魔劫。藥田青銅門內的身影，正是他斬出的最后一縷凡性。

九霄之上降下血雨，青冥宗地脈開始量子化坍縮。陸沉看著正在虛化的蘇晚晴，突然想起第七世共飲桃花釀時，她曾將一縷發絲系上羅盤指針。

“值得么？“他握住即將消散的柔荑，“以自身為餌誘我入劫，就為驗證道心能否承載永恒孤寂？“

女子身形已淡如薄霧，聲音卻帶著初見時的狡黠：“當年你在我丹田種下系統子程序時，可沒問過值不值得。“殘影徹底消散前，有冰晶凝成婚書飄落，落款處并列著兩人第九百個化名。

陸沉將《葬天箓》按入心口時，整個修仙界開始降維。山川河流褪為水墨，生靈化作字符洪流。系統界面彈出最終提示——【檢測到觀測者覺醒，永生協議解除】。他忽然明悟那些輪回中錯過的真相：每一次死亡重啟，都是蘇晚晴用本命精血篡改系統參數的軌跡。

當最后一塊大陸歸零時，有青銅幼苗從虛空萌發。陸沉以指為筆在葉片刻下偈語，轉身走入正在閉合的時空奇點。身后傳來細碎冰晶碰撞聲，像極了紫霞峰終年不化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