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只鬼變數太多,體型又小,難免會跑漏,他沒那么多時間去磨嘰。
剩一個又大又笨的,那便好辦多了。
妥妥活靶子一個!
陰云密布,雷聲大作,鬼人張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何事,只覺手中傳來一股強烈的吸力,拉著他往陳修廣方向去。
他奮力抵抗,鐵鏈隨風晃動,發出咔咔響聲,而鐵鏈盡頭,方才還兇神惡煞,恨不得殺掉現場所有人的厲鬼,狼狽地高舉雙手,奮力向后逃竄,可無論如何,都只是在原地踏步,走不得半分。
鬼人張這下慌了,惶恐抬起頭。
江面上,那青衫客雙足點水,微張嘴唇,做出一個像深吸氣的動作。
不用想,那便是吸力的來源。
“這、這是什么法術?!”
隨著他的驚訝聲,咔嚓一聲,鐵鏈斷裂,眼睜睜看著他的杰作吸入到那人腹中。
“不!”
鬼人張仰天長嘯,陳修廣閉口一吞,整個過程發生了不到五息。
烏云散去,天雷收勢。
提心吊膽的陳修廣松了口氣。
他之所以等目標變這么大才動手,還有一個很重要原因——節省時間。
關鍵點在于收放自如,只要不等天雷成形收起神通,就能撿這個漏。
………………
“你放開我,我可是門中護法,要是我有個三長兩短,大法師不會放過你的!”
鬼人張鬼人張,沒了厲鬼幫助,與凡人無太大差別,在陳修廣面前根本就是待宰羔羊。
此刻他已被收拾妥帖,五花大綁吊在船帆桅桿上,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被揍得鼻青臉腫。
“大法師?”
陳修廣裝作驚疑的模樣。
“哼哼,現在怕了?我告訴你……”
他剛想放兩句狠話,卻見陳修廣不緊不慢掏出一張紅色請帖,擱鬼人張面前晃了晃。
到嘴邊的話憋了回去。
“啊!”
鮮艷的紅色入目,鬼人張驚嘆一聲,恨不得把眼睛瞪出來。
“紅色請帖?怎么可能?!”
此次烏蒙山法會,他略有耳聞,大法師也招呼過他,他如今的位置算是向千足老鬼從其地盤上割舍出來的,算是寄人籬下,讓他留點心。
法會共有兩種賓客。
第一種是不請自來,無人邀請的。
千足老鬼座下有一尸妖,那妖物身上的尸蟲遍布大燕,借此廣傳法會的消息,若有感興趣的可自行前來。
第二種則是邀請。
邀請又分為兩個檔次。
第一檔次也就是稍遜一籌的那一檔,發的是灰色請帖,由尸妖身上的尸蟲去送請帖。
第二檔次,也是此次法會的最高檔,由那尸妖親自送請帖。
送的便是這大紅色帖子。
不僅如此,為表誠意,他們邀請的時間也是不一樣的。
尸蟲廣昭大燕,是在三月以前,發送灰色請帖則是在一年,也就是三百六十五日前。
紅色請帖則早在五百日前,就已送到。
他家大法師,便是紅色請帖。
之所以敢在此收油水,屠人命,也是因為據說這次發放紅帖的人士只有兩人而已。
況且,灰色請帖也只有寥寥數人,他覺得出什么事都能靠法師罩著。
此時此刻,他到死都沒想通,面前之人竟是與大法師同檔次的另一位賓客。
他所知,大法師都已到場近月余了,這人怎么現在才來?
就在鬼人張嚇得腦子亂成一鍋粥時,陳修廣卻毫不知情。
他拿出請帖只是單純為了彰顯一些身份,完全沒想到會令對方驚訝成這樣。
“前輩!我錯了,您大人有大量,饒我一命!”
鬼人張忽然像條脫水魚般瘋狂扭動,綁繩勒進皮肉也渾然不覺,眼睛始終盯著紅色請帖,聲音發顫。
“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我船艙里有些錢財,全都孝敬給您!”
陳修廣聞言,漫不經心地收起帖子,把他從桅桿上放下來。身上沒給他松綁,落地那一刻摔得可不輕快。
“饒你一命也不是不可以……”
他頓了頓。
“我有個條件。”
“前輩您說,小的絕對盡全力做到!”
陳修廣呵呵笑了笑:“你跟我說說,這法會都有何人參加,又有何本事?”
“我、我說我說!”鬼人張肉眼可見的欣喜,說道:“這法會,除去前輩您,千足老鬼一共邀請了五位客人。”
“一位是我家法師大人,一手巫術用得出神入化,可與天交感,操控人心。”
“還有就是一只在人間當老鴇的狼妖,她身上的毫毛可化為狼崽。
東陽黃慧寺的尸佛大人,一身佛法厲害得離譜,北方鄱景的羅剎鬼,專食人心,據說還有換皮之能。
最后是一人類蠱修,一手養蠱秘術邪乎得很。”
“還有千足老鬼,他是只百年修為的蜈蚣精,那妖身堅不可摧,據我家大人說,已隱隱有了化蛟之勢……”
隨后,他又絮絮叨叨說了幾名千足老鬼座下的弟子,其中就包括當年見過的謝坤。
“聽著都不像是些正人君子,這千足老鬼什么毛病,居然邀請我去?”
聽了這么久,除去那位血詔門大法師,就聽到一位用蠱的人類,還是個走陰邪路子的。
他青葫居士怎么說也是救了廣天城百姓的大英雄,不說是德高望重之輩,最起碼也是個光明磊落之人,從哪看也不像是跟鬼人張口中說得那些玩意兒一路貨色。
‘看來此次法會,學不到何有用的東西了。’
現在他最想學的,就是袁申當年用的搜魂之法,能幫他省去繁瑣的拷打步驟。
拷打折磨他人這種事,實在不是他的風格。
“前輩,我把小人知曉的都說了……”
鬼人張見陳修廣遲遲不說話,小聲說道。
陳修廣會意,輕輕點頭:“哦,好。”
接著,他微張嘴,將方才吸入腹中白霧盡數吐出。
遮天蔽日,河面上又恢復了昏暗。
啪!
緊接著,他揮手斬斷了鬼人張身上的麻繩。
“謝、謝前輩開恩!”
見狀,鬼人張很識相地跪在地上,重重拜了一拜。
不僅放了他,還把霧陣重新布置回去,這位前輩真貼心。
“欸,別高興太早。”陳修廣忽地說,接著他抖抖袖子,那顆眼珠掉在手掌上,五指緊緊握住。
他把王周和岳承業放了出來。
王周坐在地上滿臉懵圈,還摸不清南北,只聽陳修廣說:
“我說放你一馬,可沒說他們也會。”
他沖著王周指了指雙眼呆滯、一臉難以置信的鬼人張。
“他交給你處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