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的晨霧還未散盡，林墨踩著露水浸濕的草葉往青嵐山深處走。藥簍里的三七和茯苓剛蓋住簍底，這些尋常藥材換的錢只夠買半袋糙米。他摸了摸掛在頸間的青銅吊墜，凹凸的龍紋在指尖摩挲出細微的灼熱。

“至少要采到七星草。“少年咬住草莖，淡金色的瞳孔在晨光中流轉著奇異的光澤。這是他被村人視作異類的緣由——天生雙瞳異色，左眼琥珀，右眼鎏金。

繞過三道瀑布，空氣驟然陰冷起來。林墨扶住長滿青苔的巖壁，看見石縫里那株七葉星紋的靈草時，心跳突然加快。七星草生長處必有守護靈獸，這個道理他懂，但藥鋪開出的二十兩白銀價碼實在誘人。

青鱗就是在此時墜落的。

拳頭大小的青色影子擦著林墨的耳際砸在巖石上，發出金石相撞的脆響。少年下意識后撤半步，待看清那團蜷縮的生物時，呼吸猛地滯住——那是條通體碧玉般的小蛇，本該光潔的鱗片布滿細密裂痕，額間一道猙獰傷口正滲著淡金色的血。

“青鱗玄蛇？“林墨咽了口唾沫。這種靈獸成年后能生撕虎豹，但眼前這只顯然剛破殼不久，細如竹筷的身軀還在微微抽搐。更奇怪的是，它受傷的鱗片下隱約透出暗紅色的紋路，像是某種被封印的印記。

小蛇突然昂起頭顱，琉璃般的豎瞳鎖住少年。林墨感覺頸間吊墜突然發燙，右眼不受控制地泛起金光。瞬息之間，他仿佛看見滔天烈焰中盤旋的龍影，聽見震耳欲聾的古老吟嘯。

“你要...跟我走嗎？“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指。指尖尚未愈合的采藥傷口滲出血珠，滴落在小蛇額頭的瞬間，異變陡生！

青霧自蛇身噴涌而出，林墨被氣浪掀翻在地。待他掙扎著爬起，只見霧氣中浮現出碗口粗的蛇影，碧玉鱗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覆蓋上一層金屬光澤，最駭人的是額間那道傷口——血肉翻卷處，竟生出一對珊瑚狀的赤色小角！

“吼——“

完全不似蛇類的咆哮震落碎石，林墨后背撞上巖壁。翻涌的霧氣里，完成蛻變的青蛇緩緩游來，新生的龍角泛著血玉般的光澤。少年這才發現自己的血不知何時在空氣中凝成金色符文，正隨著青蛇的靠近慢慢印入它的眉心。

契約成立的剎那，林墨感覺有熾熱的洪流順著經脈奔涌。右眼金芒大盛，竟在虛空中投射出盤旋的龍形虛影。青蛇突然變得溫順，親昵地纏上他的手腕，冰涼鱗片挨著皮膚，激得他打了個寒顫。

“以后就叫你青鱗吧。“少年用衣袖擦去它角上的血漬，突然瞥見七星草附近的巖縫里有銀光閃動。湊近細看，三枚蛋殼碎片嵌在石中，邊緣還沾著粘稠的淡青色液體——看來這小家伙剛經歷了一場慘烈的出生。

林墨將七星草連根挖出時，青鱗突然豎起上半身，分叉的蛇信急促顫動。幾乎同時，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的狼嚎，驚起滿山飛鳥。

“鐵背狼群？“少年臉色驟變。這種群居靈獸向來只在午夜活動，此刻日頭才剛過晌午，除非...他望向青鱗額間赤角，冷汗順著脊梁滑落——某些高階靈獸出生時會引發天地異象，招來覬覦者。

第一匹鐵背狼沖破灌木時，青鱗化作青光彈射而出。林墨眼睜睜看著它撞上狼首，本該堅逾精鋼的狼額竟被撞出凹坑。但更多的灰影從四面八方涌來，少年抄起藥鋤劈開撲來的惡狼，腥臭的血噴了他滿臉。

“往瀑布跑！“林墨轉身時被狼爪撕破后背，卻借著沖擊力撲向深潭。入水前最后一瞥，他看到青鱗周身爆開青色火焰，將三匹鐵背狼燒成焦炭。

刺骨的潭水淹沒頭頂時，契約印記在眉心發燙。林墨感覺有冰涼的身軀纏住腰腹，帶著他如利箭般破開水流。等他們從下游漩渦鉆出，夕陽正將天邊染成血色。

青鱗癱在他掌心，新生的龍角黯淡無光。林墨顫抖著撕下衣襟包扎它尾巴上的咬傷，突然發現自己的血滲進青鱗傷口時，那些細密鱗片竟開始緩慢愈合。

“原來如此...“少年想起古書上關于龍裔的記載，低頭看向水中倒影。契約印記在額間若隱若現，而右眼的金光里，似乎多了些細碎的赤色紋路。

夜幕降臨時，他們在山洞里烤火。青鱗盤踞在少年膝頭，對著火光吞吐信子。林墨摩挲著吊墜上浮現的新紋路——原本模糊的龍紋此刻清晰可辨，龍睛位置正是他白日受傷的指尖。

洞外忽然傳來破空聲，林墨握緊藥鋤的瞬間，青鱗已如離弦之箭射向洞口陰影。金石相撞的火星照亮來人的銀色面具，以及他袖口繡著的暗金龍紋。

“蒼龍衛辦事。“面具人屈指彈飛青鱗，聲音像結了冰的溪水，“小子，你父親留下的東西，該物歸原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