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搏殺之際。

季咸哪有閑心與對方廢話？

方才。

那刀雖斬落一臂，可對方周身翻涌的血霧，分明在醞釀更兇險的殺招。

果然，孫老九喉間溢出獸類般的低吼。

對方既是鐵骨境后期強者，又比自己多活了幾十年光景。

怎可能沒有壓箱底的保命手段？

季咸五指緩緩收緊刀柄，呼吸驟然一沉。

龍虎之氣自丹田奔涌而出。

化為龍虎雙形，在體表流轉(zhuǎn)。

剎那間。

正撞上撲面而來的猩紅血霧，兩股氣機交纏絞殺，發(fā)出烙鐵入水的嗤響。

季咸旋身錯步。

斷刃裹著龍吟虎嘯，劈空斬落。

刀刃切入孫老九銅鑄鐵澆般的胸膛。

似裁開宣紙般輕巧。

裂帛聲里。

胸口豁開丈長血口，噴涌的猩紅血霧，凝成實質(zhì)。

刀光炸裂！

孫老九脊背驟然繃直。

森白肋骨，竟如獠牙般咬住刀刃。

破碎皮肉不斷掉落，他竟頂著刀鋒向前撲殺。

五指烏青發(fā)黑，直插季咸喉間三寸。

鏘！

季咸松手棄刀，抽身疾退。

咽喉前三寸，枯爪撕開腥風(fēng)。

龍吟虎嘯自拳鋒爆響！

孫老九胸腹瞬間塌陷，銅色拳印透背而出。

碎肉尚未落地。

季咸第二拳已轟在對方下頜，牙床裹著血沫飛濺半空。

“季二郎！來啊！”

孫老九嘴里噴出血沫，身形急速縮小。

猩紅血霧自他七竅噴涌。

眨眼吞沒八丈天地。

雨霧騰起白煙，周遭花草樹木不斷腐蝕。

季咸雙臂交錯，龍虎虛影盤踞肩頭。

龍虎之聲在血霧中炸響。

每聲爆鳴，便削去季咸體內(nèi)些許龍虎之氣。

季咸冷眼一瞥，斷刀還在孫老九骨縫里顫動。

拳風(fēng)更疾三分。

孫老九后撤半步，卻撞上更凌厲的拳風(fēng)，被迫硬接這連綿攻勢。

兩人拳掌相擊，爆出金石之音。

氣勁震得滿地枯葉飄起。

他暗忖自己熬煉幾十載的筋骨，怎會壓不住這銅皮境的小輩？

當季咸第三十七次揮拳襲來時，孫老九終于變了臉色。

那層稀薄的龍虎之氣，分明被血霧蠶食得搖搖欲墜，卻總能在潰散前重新凝實。

少年呼吸綿長如春溪潺潺，拳勢竟比最初還要暴烈三分。

“喀嚓！”

孫老九后頸炸起一片寒毛，他引以為傲的銅皮鐵骨，脆如薄紙。

層層堆疊的皺皮下，傳來回響。

這具肉身不知何時，已被耗成空殼。

“等等！”

枯掌死死扣住少年的拳頭。

孫老九擠出破風(fēng)箱似的嘶鳴：“放過我！龍涎草都是你的......”

季咸手腕輕震，掙脫開來。

這場廝殺中。

少年第一次開口道：“糊涂！殺了你，龍涎草也是我的！“

龍吟虎嘯，隨著拳風(fēng)而起。

拳鋒穿透雨霧，泛起道道白煙。

“你殺我了，我兒子不放過你的！”

孫老九心知必死，癲狂嘶吼。

只因，輪回之隙藏幽冥，一步踏錯萬古空。

季咸這一拳沒有絲毫停滯。

甚至，拳風(fēng)又快三分。

一拳穿透孫老九的干癟心臟，帶出漫天飄散的血肉。

意識彌留之時。

孫老九聽見了少年的第二句話。

聲音冷漠。

“放心，別人結(jié)仇會殺人全家...”

“我這人不一樣，連你家的阿貓阿狗都不放過。”

孫老九轟然撲倒在地，濺起一片血水。